伤员住在东厢,其他人在堂屋打地铺。熄了灯,四下一片寂静。徐怀山跟朱剑屏躺在一张床上,感觉有点挤。他翻了个身,见朱剑屏抬眼看着自己。两个人面面相觑,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了。 “干嘛?” 朱剑屏一脸冷淡,道:“你离我太近了,往里挪挪。” 徐怀山身为教主,想多占一点地方都不行。蜈青和郑雨寒在外面打地铺还没说什么,朱剑屏倒是娇贵得很,一看就没受过活死人坑的罪。 他道:“外头那些人还睡大通铺呢,你也想去挤一挤?” 朱剑屏一向有点认床的毛病,吃穿可以差一点,觉必须睡好。他道:“我不去,你快往里稍稍。” 徐怀山有点不痛快,给他让了半尺地儿,低声道:“成了亲,你也嫌你媳妇睡觉占地方?” “那不一样,”朱剑屏一本正经道,“女子天生弱质纤纤,都是水做的,跟浑身臭汗的大男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徐怀山想自己跟姐姐共用一具身体,钟玉络出现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静了片刻,外头的那些人应该都睡着了。徐怀山想着白天的所见所闻,一时间还不困。朱剑屏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徐怀山正想跟他商量这事,低声道:“趁着他们的人事没更迭完,还兵荒马乱的,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个突然袭击把人和堂抢回来。” 朱剑屏想着申平安还被扣在大牢里,皱眉道:“就怕他们狗急跳墙,伤害我师兄。” 徐怀山道:“趁城东打着,让蜈青潜到云雷堂大牢里,把你申师兄救出来。” 他打算的倒是不错,就是人手不够。发动一场突袭,怎么也得准备三百个人。朱剑屏道:“这边的人都被他们杀光了,从哪儿调人?回本部去调,动作太大了,容易被发现。” 徐怀山早就盘算好了,道:“地载堂有的是人,跟他们借。” 朱剑屏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道:“穆广添一直什么事都不管,问他要人,他能给么?” “他不给也得给。”徐怀山道,“那老头儿这些年囤了不少人和钱,哪能一直让他白占咱们的便宜。” 地载堂就在咸阳,堂主叫穆广添。那边虽然没有人和堂这么富庶,却胜在安稳。 自从孙孤诣去世之后,穆广添就不怎么响应主教的事了,时常称病不回本教述职,似乎有独立的心思,却又不敢这么做,一直在分裂的边缘试探。 穆广添虽然有不臣之心,却不像张大新那么明目张胆地不把主教放在眼里,该交的账总能交到五成。钟玉络在的时候,一直容忍着他。徐怀山当上教主之后,也是把张大新当成了心腹要患,却没有那么针对穆广添。这便是那老头儿的聪明之处了,平日里占尽了好处,遇上事就躲在一旁。等到别人都斗的遍体鳞伤了,他再出来捡便宜,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全身而退。 对付这样一个老滑头,实在不容易。朱剑屏道:“你有法子拿下他?” 徐怀山寻思了一下,道:“他本人油盐不进,很难对付。但他有个女儿还算通情达理,可以跟她商量一下。” 穆广添深谙装聋作哑之道,一遇上事就装病,能拖则拖。他不出面,就把事情交给他女儿来处理。 穆大小姐名叫穆拂衣,是个远近有名的才女,头脑聪明,容貌也很美丽。这位姑娘二十岁了还没许配人家,就是因为她爹事事都离不开她,舍不得她嫁出去。听说穆家要找个上门女婿,要求好像不少,不知道找到合适的人选了没有。 朱剑屏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都已经打算好了。若是能够说服地载堂归附,对于自己这边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他道:“要是说服不了他们,就得从主教调人了。” 徐怀山道:“这是一场硬仗,能借别人的力量,就尽量不动咱们的刀。” 朱剑屏道:“穆广添的算盘打得比咱们精,会死伤的事,他怕是不肯出头。” “所以去谈判嘛,”徐怀山道,“他既然一直没有背叛,就说明还是有顾虑。” 朱剑屏道:“顾虑什么?” 徐怀山道:“怕挨骂吧,不想走在外头被人戳脊梁,说他不讲义气。那老头还是挺要面子的,再说他自个儿名声坏了,女儿也要跟着他抬不起头来。” 朱剑屏跟穆广添接触过,知道那人凡事求安逸。若是本教肯给他一些好处,让他能名正言顺地多占一点,他就不会铤而走险去做叛徒。 眼下他们最大的敌人是金刀门,与其他人尽量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最好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支持。地载堂游离在外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起一点作用了。 徐怀山看着他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朱剑屏道,“反正咸阳离这儿不远,去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