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烛燃得差不多,“方橙”收了果盘,这才骑车回桃李村去。 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碰见阿丁婶,“方橙”便把果盘送给她,说自己不爱吃。 到得第二?日,阿丁婶从镇上买了两斤面粉回来,烙了两碟葱油饼,想着送些过去给“方橙”尝尝。 谁知等?阿丁婶推门进去,却只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手里抱着女儿孩提时的衣服的“方橙”。 床榻边,摆着一盆烧成灰烬的炭火。 阿丁婶手中的碟子哐当当掉下来,惊呼了一声,过去摇了摇“方橙”,依旧一动不动,四肢冰冷。 这才赶紧出去喊人?,“不好,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方橙在梦里哭得很大声,可?是她控制不了那个“方橙”这一夜的行动。 这个梦,好长好长。 两个月后,白茫茫的梦里,方橙看到盛长沣回来了。 她就在屋里看着盛长沣,可?是盛长沣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 刚出狱的盛长沣,理着寸头,有些清瘦,却显得轮廓更?加凌厉。 他推开门,站在门边,望着人?去楼空的家,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进去。 他走?到梳妆台边,拿着那张结婚照,指尖摩挲着照片上的笑脸,呆呆看了好久。 又拿着结婚照走?到床榻边坐下,摸着空无一物的床榻,从白天坐到黑夜,呆呆望着外?面的院子。 方橙就这样?,在梦里陪着盛长沣过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盛长沣便开始收拾东西。 “方橙”的丧事是娘家人?帮着置办的,家里的衣物用?品,都收走?烧掉,衣橱里并没有其他东西,有的只是一些以前结婚买的杂物,但也带不走?。 屋里空荡荡的,盛长沣一个柜子一个柜子打开,到处把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 搬动梳妆台的时候,在墙角看到一个东西。 盛长沣蹲下去捡起来,是一串金手链,佛珠混着金珠,是当初结婚的时候,他买给方橙的。 梦里的方橙还记得,这串手链还在呢,就在春城的家里。 这般想着,盛长沣已经?收拾完东西,视线一转,方橙又看到了大兴寺。 她看见盛长沣站在大兴寺门口,而后走?进去,去了偏殿,用?早上从身上搜出来的全部家当,凑起来,给“方橙”点了盏长明灯。 那串金手链,盛长沣取了一颗佛珠和一颗金珠出来,放在长明灯下面的盒子里,是他拥有的“方橙”唯一的遗物。 盛长沣站在长明灯前呆了好一会儿,然后便拎着行李出去。 梦里,最后一个画面便是他拎着行李下山的背影。 方橙琢磨着,这个时候,上一世的她还住在瑞城乡下。 而梦里下一个镜头,便是在她上一世乡下的家里。 梦里的自己躺在床上,似乎是刚生?了场大病,开始转好,面色苍白。 母亲坐在床边喂她吃药,方橙记得母亲这次回来,就把她带到南边,她好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这次生?病,她好像印象不深刻了,只记得母亲后来提过。 说带她去看医生?,医生?都摇头说没办法,让做好心理准备。 母亲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心里没办法,去求算命先生?,去寺里求神拜佛,没想到没几天,就慢慢转好了。 白茫茫的梦里,没有了“方橙”的身体,没有了盛长沣的视角,从家里出来,方橙漫无目的的,也不知怎得,又看到了大兴寺。 不止大兴寺,她在门口的树下,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橙在梦里快步走?过去,喊了声“妈”。 安士君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她摸了摸方橙的手,笑着跟她说,“傻孩子,人?能做到的事情,很小,很少。” 方橙看不到自己,但知道自己在说话,她哽咽着说,“妈,我?……” 安士君轻轻拍拍她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 方橙心里突突突的,这小半年一直梦见安士君,却总是说不上话,眼下终于有机会,她有好多话要?说。 过去的,前世的,现在的,孩子的,还有他们的…… 但安士君说完那话,方橙眼前便又变成白茫茫一片。 这是方橙最后一次梦见安士君。 “方橙,方橙!”米润摇晃着方橙,喊她醒过来。 方橙抬起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她抱着米润,看着屋外?的天色,有几丝鱼肚白。 天亮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