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气被滚滚而上的浓烟烘烤,温度随之攀升,路炀终于后知后觉出热意来。 他仿若不经意般轻轻拨弄了下略微红起的耳垂,继而起身将围巾与外套脱去,搁置在店内空位上。 再坐回时,周妙如终于放弃了酝酿开场白。 她撂下筷子,开门见山道:“也不全都因为你小姑,之前曹卢围那事儿之后我就想找你吃个饭,但一直没找着机会。” 路炀动作一停,隐约明白什么,贺止休也歇止了给烤肉翻面的动作。 俩人抬眼齐齐望去。 果不其然,只听周妙如直白地问: “路炀,你实话跟我说,你果然还在想着要去,是不?” 她没直截了当地说想去哪里,但在场仨人都心知肚明。 一时之间,偌大店铺仅剩烤盘上的肥牛在滋啦作响。 墙上老旧的挂钟漆面斑驳,白底涂鸦泛出岁月沉淀后的黄。 秒针擦过12点,时间正好步入正午,一门之隔的窄巷开始有人途径,趿拉而过的脚步声伴随烤肉滋啦响起。 寒风拂过,紧闭的玻璃门细微颤动,将并不宽敞的的店内与门外分成两个世界。 啪嗒。 轻响之中,路炀放下手里的可乐,在两道注视中终于缓缓点头,口吻一如既往的平静:“说不想是骗人的,你们也不会信。” 周妙如不由张口想说什么,然而紧接着又意识到这是事实。 人能因为好奇心而尝试五花八门的食物,但能坚持下来的却都是少数,尤其像路炀这种滑板几近贯穿整个人生的。 除却真实的热爱之外,再无其他可以解释。 时至今日,终于有个相关赛事摆在眼前,如果他忽然开口否认想去,反倒会显得在口是心非。 尤其这个比赛的意义于路炀而言不仅仅只是个国际赛而已。 “……” 短暂沉吟后,周妙如叹了口气,罕见地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确实喜欢滑板,不然当年也不至于摔的鼻青脸肿、就差打石膏了,也依然没想过要放弃。但是路炀,比赛是比赛,跟我们平时自己玩玩不一样……” 她话音未落,就见对面路炀忽地眉梢细微一扬,趁着她绞尽脑汁如何把后面的话委婉吐出的间隙,蓦然插嘴打断道:“你是担心我会输?” “……” 周妙如顿觉哭笑不得,靠了一声:“少给我先扣帽子啊,这话我可没说过。” 路炀又一针见血:“那就还是因为我爸了。” 刹那间所有动静立刻歇止。 沉寂在餐桌上持续数秒,周妙如终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你们学校运动会那个视频我看见了,包括之前烂尾楼那次,我承认,你现在的水平的确很高,甚至在我看来,大概率比你爸当年巅峰时的水平还要高,你去的话搞不好还真的能弄出点大成绩回来,我也相信你会有这个能力的。” 她顿了顿,忽地话音一转:“——但是路炀,这是你爸的目标,不是你的。” 路炀没吭声。 只听周妙如继续道: “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没必要、也犯不着为了他人的遗憾而把自己困在里头,给自己施加重担,非要为其实现、或者证明什么。” 她嘴唇张开闭合数次,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顷刻停顿后,周妙如到底还是叹了口气,真心实意道:“……这太辛苦了,池子在下面也不一定乐意看你这么做。” 烤盘油渍浅浅飞溅,左侧的火锅已然沸腾,牛肚虾滑与腐竹豆皮尽数浮出,乳白浓烟滚滚而上,不过顷刻便将四周烘烤微微发热。 贺止休额边不自觉沁出小滴热汗朝下滚落,瞬间浸湿了鬓角处的发丝。 然而此刻他却抽不出神理会。 他仅知道路炀内心向往国际赛,无论是为自己,亦或者是为数年前盛暑时的意外;也清楚路炀周围的人并不同意他朝那儿迈去。 却未料到是因为这个。 贺止休不由侧目望去。 只见路炀眉眼低垂,炽热浓烟与垂落的刘海模糊了少年好看的眉眼,但仗着咫尺距离,他倾身靠近几分,还是强行窥见了少年面上的神色。 ——出乎意料的冷静。 路炀仿佛早已猜到了这番说辞,当下只是很轻地眨了下眼。 直至对面周妙如终于结束,他才缓缓抬头,说:“我知道。” 周妙如一怔,接着苦口婆心道: “既然知道那就好好专心上你的学,以你现在的成绩,超越你妈妈当年的成就也不是没可能,没必要耗在这种事……” “高考砸不了,成绩肯定是第一,能不能超越另说,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去北大青鸟,” 路炀说着还不忘朝身侧的贺止休瞟了眼,恰好与后者本就投来的视线所相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