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地凝视着她。 轻轻的一句话,却对一个母亲来说,有雷霆万钧之力。 那是她的女儿,是她在世间唯一存活的血脉至亲,也是与萧淮止永远断不掉的一道无形枷锁,一端系着他,一端锁着她。 “将军如此行事,很是卑鄙……” 二人僵持在车帷处良久,萧淮止胸口钝痛,嗤笑一声,心底又记挂她会冻着,又怕一松手将人真的放跑,只得拽着她往回拉,两具身躯紧紧贴着。 他半垂着眼眸,下颌抵着她额间,缓了一口气,低低开口:“就当是我卑鄙,行吗?就当玉娘子是可怜可怜我……还有孩子。” 气息压下来,玉姝睫羽轻颤两息,终是妥协下来。 萧淮止胸口窟窿总算填补一块,不再那样折磨着他阵阵发痛,他几乎忘乎所以地握紧了她的手,不肯放掉分毫,这样十指紧扣着下了马车,指腹上的一层薄茧摩挲着她细软的掌肉。 玉姝频频回首想要先将女儿抱下来,萧淮止驻足颔首应下,转身时眼底笑意尽散,余下一片浓浓阴霾。 他实在不敢想,如今,他连求她都有被回拒的风险。 这厢刚走至府门前,便见角落蹲着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乞丐,他一抬眼便瞧见玉姝,满眼湿泪地同她磕头,口中含糊咿呀地说着什么,又恐玉姝不明白,只得比划几番。 小乞丐受她恩惠多次,如今遇见了困难也只想得起玉姝一人。 玉姝大概看懂了他的意思,因是亲人生病,小乞丐实在走投无路来求她,玉姝此刻惦记着安置身后父女二人,便将身上荷包直接给了他,细声嘱咐着。 萧淮止立在身后,凝着这一幕,好似回到了十三前,她总是这般心软;怎么如今,偏偏只对他这般态度冷硬。 乞丐走后,玉姝叩响府门。 雕漆大门顿开,三道目光猝然相撞。 谢陵沉原本眼里挂着清浅笑意的,此刻也烟消云散,玉姝眼瞳微怔,继而将眸光投向开门的绿芙。 谢陵沉却举着伞撑在玉姝身侧,解释道:“昨夜与你在湖边分离,我便想着今早来瞧你,不承想你怎的又被有心人纠缠住了。” 一字一句的,细细去品,又是湖边,又满思念的。 玉姝察觉出两个人不对付,一面顾及四年来谢陵沉对自己的帮扶,一面又顾及萧淮止阴晴不定的性子,她垂下眼,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随我来。” 这话是对谢陵沉说的。 两道影子往曲廊处行,身后一道沉冷的视线梭巡在两人若即若离的间距间。 绿芙面对着这位,大雪天的背身都浸出冷汗,还是犹豫着开口:“您……将小娘子交给奴婢吧……大雪天的……” 萧淮止心思视线齐齐地都在那端二人身上,没犹豫地将萧笛给了绿芙。 绿芙将萧笛身上斗篷裹紧了,这才折身抱着回屋子。 廊外有枯枝摇曳,两道影子好似叠在了一起。 胸口刚填上一块的窟窿顿时又被凿空,甚至又挖些血肉出来,但萧淮止深知,自己才能她手中能喘上一口气,断不能再让她厌弃了去。 只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处,唯恐二人能在顷刻两相情好,扭头便又与旁人生一个如萧笛这般的孩子。 那岂不是,他的胜算更是微乎其微? 他至今没能与她重修旧好,就连从前的情意于她而言都变得浅薄。 昨日她甚至不愿带他去一趟住处,而今日,旁人就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宅院里。 他断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霎时,萧淮止腰间匕首都快按不住,气血倒流时,他瞧着玉姝回来了。 脖间套上的绳索一时被人松开。 他眼珠转过瞟她手中,没有伞,甚好。 玉姝一见他还立在门口,心中微紧,唇张了张:“怎么没进屋?” “同他可说清了?” 雪落满枝,风鸣作响,夹杂着男人发沉的声音。 不待她答,萧淮止已提步走至她身旁,四周湿冷,却仍旧能味道令人不适的白檀香,他将身上大氅解下,披在玉姝肩头,又为她覆手遮些细雪。 男人轻叹一声,眸光转而注视前路,“走罢。” 挨得这般紧密自然无法避免一些接触,玉姝垂下眼帘,同他轻声道:“你不必如此……” 雪粒纷纷砸向男人手背,他阴沉的眸珠凝着前路,沉声道:“是我甘愿如此。” 一时沉默,只剩二人沙沙踩过青砖的脚步声。 半晌后,萧淮止低眸掠过她垂下的浓睫,心顿了顿,又绷着唇角说:“若你不愿,便权当作是我自作多情,不必理会我。” 这番话使得玉姝微愕,抬眼便对上他沉黑的眼珠,视线一撞,她话又吞回喉间,沉默着往前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