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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少年一袭深绯冕服,墨发束起,剑眉星目,倒是俊美。

    此刻,他一双桃花眼泛笑,视线恰好与玉姝交错。

    新帝瞧她螓首低垂的模样,不禁问道:“玉少主为何不敢看朕?”

    玉姝朱唇微张,浓睫颤了一瞬,才答:“臣女不敢。”

    “有何不敢?朕这江山都未坐稳,有何好怕的?”少年语调带了几分戏谑,倚着龙椅软垫,抬睫睇她。

    这般问题,倒是将玉姝问得头皮发麻。

    太过尖锐,一时她竟不知晓该如何作答……

    许是见她未答,皇帝又淡淡唤了她一声:

    “玉少主?”

    搁于双/腿间的手不禁交搓起来,玉姝抿唇,睫羽翕动,柔声道:

    “陛下是天子,臣女不敢妄自揣度。”

    闻言,皇帝目光扫过她细微动作,唇角微勾,轻啜了口热茶。

    倒是年岁太小,经不起他多加逗问,便已这般溃不成军。

    思及此,皇帝不禁觉得索然无味,只笑了笑,摆手道:“玉氏此番忠君之举,朕看在眼中,听闻少主日前曾遇河西水寇,大病一场,如今可痊愈了?”

    玉姝点头,“多谢陛下记挂,臣女已然大好。”

    “即如此,今日晚膳,少主便留在宫中吧,今晚宫宴还望少主赏脸一聚。”

    皇帝慢悠悠道,说完轻顿,又道:“朕还听闻,是霍家军救了少主?”

    他的意图原也是在乎霍氏与玉氏两族关系……

    玉姝不由得心底一宕,又点头,“河西归属霍氏管辖,想来也是如此,臣女才有命入京面见陛下。”

    她的嗓音轻柔而认真,眸光微抬,多了几分怜弱之意。

    皇帝看了片刻,蓦地一笑:“既如此,魏康德,晚间便让霍铮也来赴宴。”

    立在帘帐后的魏康德得令赶忙应声。

    -

    临近正午,玉姝才从宣明殿出来。

    魏康德紧跟在她身后,见她携着绿芙要走,赶忙唤住了她。

    “玉娘子留步!”

    玉姝顿足,回首看向他,只见那年轻的宦官朝她微揖礼道:

    “晚间奴才会派人来接娘子入长秋宫用膳,至于午间奴才便遣银蝶带娘子去揽月阁用膳,午后歇息也可在揽月阁。”

    “娘子可觉得行?”

    既已入宫,哪里容她选择,玉姝只点头应下,临走前,她忽的回眸看了一眼魏康德的方向,一时竟不知是不是错觉。

    自宫门至眼前,魏康德走路的步伐似与旁人有些不同。

    绿芙正与宫娥银蝶交涉完,这厢唤了她一声,玉姝才将目光收回,由着宫人带路,离开了宣明殿。

    -

    窗外飞雪已停了。

    魏康德折返入殿回话,少帝长身玉立于窗前,眸色淡淡。

    “回陛下,已安排妥帖了。”

    一双素白的手搭在窗沿边,抹了一把细雪,待它消融在指腹,才侧目睨向魏康德。

    “霍铮可回京了?”

    魏康德猛地察觉到皇帝目色戾意,赶忙跪伏在地,答:“回陛下,霍将军确已回京。”

    “回京了,”皇帝意味深长道:“朕却收不到他的行踪,莫不是他又跟在舅舅身旁?”

    提及萧淮止,魏康德便不敢再言了,只垂首听着皇帝自说自话。

    须臾后,皇帝倏地转身,开口道:“即如此,不若今夜晚宴,让舅舅也来罢,朕好久不曾见他了。”

    这语气,还颇带了几分怀念。

    若不是魏康德陡然瞥见皇帝眸底那一星厉色,差点就要信了他们舅甥甚是亲厚。

    -

    及至暮霭沉沉,宫楼四处点亮华灯千盏。

    冗长夹道处,一行人正缓缓朝着长秋宫而行,朱墙之下,满目辉煌。

    宫女银蝶提着宫灯将路照亮,绿芙则紧跟在主子身后。

    几人穿过这条夹道,方才瞧见了那高台处巍峨屹立的长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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