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亩亩水田,里头都是刚插秧种下去的稻苗子,一小束一小束间隔开来,中间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着蓝色的天,白色的云。 远处瞧得见一垦垦金黄色的油菜花田,山林青翠浓郁,飞鸟偶尔掠过,听得见婉转啼鸣,生机焕然。 近处是村里人家种着柳树榕树跟樟树,都葱葱茏茏的。 有一条大溪从村子中间蜿蜒而过,清凌凌的溪水泛着阳光散落的颜色,细细碎碎,星星点点。 有不少脖子上挂着兜网装着鸡蛋的孩童,卷起裤脚站在溪水里,端着破缘的木盆往水深处挖起,一会儿就捞上来不少小鱼儿,半指长的,一指长的,不甘被捕,在盆里蹦蹦跳跳,银白色的肚皮闪耀着金色的光,招惹来孩童们的惊叫跟欢笑。 陈念莞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哟,这不是柳大姑娘家的闺女吗?” 陈念莞转身,看到有个穿着蓝色花裳的妇人,眯缝着一双眼睛,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是?”陈念莞一时半会没认出这个妇人来,她应该认识她吗?不,作为原身,是该认识她吗? “果然啊,这人一有点银子,就忘本儿了。”妇人冷嗤一声,“柳大姑娘家的,你小时候跟你娘回柳家村,哭什么你家里头日子不好的时候,我还送过你一个烙饼吃呢?怎么就忘啦?” 真是,尴尬,她还真忘了。 陈念莞讪讪然,揣摩妇人的年龄跟身份,硬着头皮道,“婶子,我一时忘了,真是过意不去,请别见怪哈!” “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跟你娘说说。”那婶子忽而伸手抓住了陈念莞,“想当初,你阿娘在柳家村做闺女的时候,我对她多好的?如今儿算是什么事?” “什么事?”这婶子兜头兜脑地就这么跟她说,陈念莞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哎呀,就是你娘,在县城是做什么营生,你大舅家不也跟着做活计吗?莞莞啊,当年咱对你那么好,怎地就忘了,也分点活计给我呢?”那位婶子一脸愤愤然,“柳瘸子家的婆娘,还有木子家的闺女都能干的事儿,凭啥就认为我干不来呢?你说,你娘是不是瞧不起我?” 在絮絮叨叨中,陈念莞总算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这位婶子是为什么要堵住自己了。 原来是前儿熬制蚝汁儿的活儿,大舅母跟四舅母没选上这柳婶子去干活,这柳婶子心存不满,今儿恰巧碰见了她,所以要给自己说个理儿呢! 因为为陈念莞着想,也为断了某些人的坏心思,所以在柳家村,柳大舅一家子都没往外头说这营生是自家外甥女的主意,毕竟陈念莞年纪轻轻,又还是个小娘子,这事传出去怕招惹上什么,所以在外头都拿柳氏来说由头。 这婶子就这么误会了。 “所以啊,你看在过去的情分说,这柳大姑娘,不,你娘,是不是也得拉扯我一把?”这位婶子说得口干舌燥,看陈念莞不为所动,不耐烦地一甩她的手,“你到底是听没听进去?” “大柱子家的,你说啥要咱家莞莞听进去?甩什么脸呢?”摘了一篮子菜的大舅母挽着一篮子的小白菜跟水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陈念莞身后。 远远地瞧见这大柱子家的纠缠着陈念莞说个不停,她心里头就一个咯愣,快走几步过来,恰好见她使劲摔外甥女的手,不由得就怒了。 “唉哟,我能说什么?不就是讨好莞莞,讨好你家姑子嘛!”大柱子家的冷笑,“我知道,眼下她跟这陈家的崽子,可都是你们家的宝贝儿,又在里正跟前的脸,谁敢欺负她啊?” “知道就好,安分点儿,别招惹事儿!” 陈念莞被大舅母拉着就走,她才从大舅母口里知道,前阵子大舅家里头找人用生蚝煮汤儿,在村子里头找了不少妇人,那村里头的人见着柳大舅家富起来,都愿意跟着做这行当,只是大舅母跟四舅母是挑人的,那人品不好的不考虑,自然就让一些人给怨上了。 这大柱子家的就是其中一员。 “她啊,平时好吃懒做,又嘴碎,招谁都不能招她!她男人也是,听村里头不知谁到县城,见着你家开的铺子生意好啊,又见咱家给店里头送货,几次找上门来想打听酱肉干跟蚝油的做法,有天夜里还偷偷摸进屋子来了。” “真的?那没出事吧?” “没事,有你大舅跟大表哥呢!”大舅母道,“咱狠狠地把人教训了一顿,那大柱子家的就到处说咱忘恩负义。” “他们家对咱有恩?” “呸!不过是遭海贼时候,家里头一时揭不开锅,吃了她家几个杂粮饼子,那里头还掺和着稻杆跟碎石呢,差点没把你山儿表弟的牙给嘣没了。”大舅母唾弃,“再说,咱后来日子好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