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下进军了。” 牧归立在廊上,恭敬地将一封军报奉上,而扶着栏杆的男子被檐外淅沥的雨水沾湿了手,水珠还落在他筋骨分明的手背上,双手捏着信封拆开,他只略微扫了几眼。 “燕赤和东篱打仗的时候,北狄作壁上观。眼看燕赤使臣团马上就要入京,他又跳出来,让燕赤以为要给他撑腰。”李文简嗤声一笑。 牧归道:“北狄和燕赤占据十八城长达五十年,如今燕赤归还二城,他们并非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李文简微微颔首,便听见推门声响起。 抬眼望去,昭蘅推开门正往书房中来。 牧归见她走过来,便垂首行礼,随即走了出去。 “这么早就回来了?”李文简等着她穿过空荡荡的书房走到廊下来,才开口问。 “我从阿翁那里回来,顺便去了趟公主府。珺宁这一胎怀得太辛苦,最近她身体不适,又在吃安胎的药。”昭蘅见雨丝从檐下斜飞到他的身上,便将他往怀里拉了拉,抬袖轻轻擦拭他沾了雨丝的袖口,又摸了摸肚子:“还好他很听话,没让我吃什么苦。” 李文简皱了下鼻子:“他敢。” 昭蘅抿着唇笑了笑:“哪有你这么严厉的父亲。” 李文简站直身子,转过身看着她。此时暮色四合,檐下的灯笼被风雪吹得东歪西倒,烛火几经挣扎,摇摇晃晃。他忽然俯下身来,身上冷香的味道压下来,那双眸子好似浸过水的曜石,眼神柔亮。 昭蘅轻轻眨动了一下睫毛,呼吸陡然间有些急促。 却听他道:“不许别人欺负你,我们的孩子也不行。” “不会让人欺负我。”昭蘅朝他笑,露出两颗尖利的小虎牙。 “嗯。”他站直身体,轻轻颔首,抬手在她发红的鼻尖轻轻点了下。昭蘅还看着他的脸,他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糖塞到她口中。 淡淡的橘子香气在口中散开。 她最近孕吐频繁,他便在身上放了很多糖,时不时如变戏法一般塞给她。 “又没有想吐,吃什么糖。”她咬着橘子香味的糖,抿唇笑了一下。 “没吐也可以吃糖。”李文简温和的眸子始终专注地停在她的面颊,认真地说。 昭蘅刻意压住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这个人总是这样,让她心情十分愉悦。她扭过头,见他身旁放着张信纸,忍不住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李文简随意瞥了一眼沾了几滴雨水的信报,夹起递送给她。 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昭蘅从头慢慢看完,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她有点担心,抬头看向李文简,问道:“魏晚玉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李文简颔首。 昭蘅眉头皱得更深,迫切地希望魏晚玉能平安抵达北府,顺顺利利见到二皇子,化解他和殿下的误会。 年后蜀地打着前朝遗孤旗号的叛军突起。这支叛军大约有几千人之众,但一直不成气候,只是那首领大抵真的是前朝大将,极擅掩藏行踪,隔三差五便要出来兴风作浪一阵。这回他们竟然召集了三万之众在蜀地起事,逼得李文简不得不从豫州调派大军南下平复战乱;北方和燕赤刚刚休战,正兵困马乏;江南从去岁开始推行新政,使得多数大家世族不满,纷纷蠢蠢欲动,想趁乱分一杯羹谋取利益。 此时北狄进犯,属实不是个好消息。 若二殿下肯全力抗敌便罢,若他因和殿下心生罅隙而消极抗战,致使北狄挥军南下,朝廷便不得不从同州匀出兵力北上支援。 如此一来,没有同州军做后盾,京城便彻底敞开胸怀暴露在叛军面前。 李文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双眼睛弯弯的:“没事,蜀地的叛军难成气候,江南士族不敢轻举妄动,只会等待时机;子韧与我虽有龃龉,但他心怀家国,大是大非面前不会犯糊涂。如此看来,倒是他们处境更难一些。熬过这些时日就好了。” 他语气轻缓,意味深长。 昭蘅垂下眼眸,李文简倾身在她眼睛上落下轻轻一道吻:“走吧,用晚膳了。用过晚膳,我陪你去园子里走一走消食。” * 珞珈城的人陡然间多了起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