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雷声太大,时明舟睡得不太安稳,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的雷雨天,他匍匐在泞泥的山林间,神经保持高度敏感和紧张,恶劣的环境,有虫子、蛇在背后爬过,身下到处都是尖锐的石子,穿透作战服,磨碾着下巴、胸膛、膝盖。 雨滴滴答答地下着,“砰”的一声穿透雨雾,金属清脆地掉落,耳鸣嗡嗡作响,听不到其他声音,连耳旁的雨都消了音。 膝盖上的筋抽跳,连着心脏,绞得人难受,在梦里不安地挣扎、嘶吼。 “撤退……” “退……” “不要……”时明舟陡然睁眼,坐起来,身上全是汗,心脏跳动剧烈,膝盖传来钻心的疼。 他喘着气,手贴在膝盖上,一片冰冷,揉了揉,还是疼得厉害。 怎么会这么疼? 像林间的蚂蚁和蚊虫噬咬,下了钻心剜骨的魔咒,扼制呼吸,绞缠身体,难以承受。 时明舟竟疼得落了泪。 赵初歇被雷声吵醒,下楼喝水,就看到时明舟背靠沙发,坐在地上,手抱着膝盖。 她下了一跳,开灯:“怎么了?” 光源是暗淡的暖黄,并不强烈。时明舟抬起头,好像还在梦里挣扎,脸色苍白,睫毛潮湿。 赵初歇疾步过去,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问:“出什么事了吗?还是需要薄荷糖?” 她以为像之前一样。 时明舟摇头。 理智和反应尚在,赵初歇松了一口气:“那是怎么了?还是怕打雷?” 又是一道雷自天际劈来,轰隆轰隆——好在屋里拉了遮光窗帘,看不见骇然的闪电。 赵初歇伸手抱住他,轻轻拍了拍:“刚刚为什么不承认。” 时明舟想跟她诉说那些苦闷、痛苦的梦,可嘴几次张合,竟发不出声音来。 他只好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的痛惜和沉郁,手指了指膝盖。 赵初歇侧身,这一刻竟然懂了:“膝盖疼?” 他点头,仍旧发不出声音。 她猜测:“受伤过?是后遗症?” 他点头。 “这就是退伍的原因?” 他点头又摇头,意思是也不算。 赵初歇放开他,伸手去揉:“是这里吗?” 他没有说话,她便继续发力揉搓,好缓解那股疼。 时明舟就这样看着她,昏黄的光落在她眉眼间,鬓间的乌发勾勒耳朵和脖颈,鼻梁上那颗黑色小痣吸引着视线,又落在浅薄的嘴唇上…… 他俯身,在唇上落下一个吻。 赵初歇停了手。 他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沉哑脆弱,夹杂着小心翼翼和温和:“赵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