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红星报到的时候,穆科长就说顾红星长得白白净净的,像是公子哥。没想到,穆科长居然就在大庭广众下这么称呼起他了。 “我,我……”顾红星顿时结巴了起来。 “你啥你?”穆科长性子很急,听不了结巴。 “我是他妈妈,他来向我告别。”母亲说道。每次顾红星结巴起来的时候,都有母亲帮忙解围。 “哦。”穆科长应了一声,语速极快地说,“现场我们都拍照了,法医会把尸体从机器里弄出来。在此之后,你们要找一块大塑料布,把机器封存起来,别让人动啊。” “好,不碰,不碰,刚才我就让所有人都别靠近、都别碰。”母亲说道。 穆科长点了点头,像一阵风一样经过顾红星的身边,连珠炮一样地说:“脸都吓白了?嗐,这算啥啊,以后有的是这样的。” 这句话说得顾红星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是啊,直到现在,他的双腿还提不起力气。穆科长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威胁,顾红星想,自己究竟适不适合这份工作呢? 回家的路,似乎没有来的时候那么长了,因为顾红星一直在思考,如何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和亲身感受叙述给父亲听,又如何能让父亲收回成命,从而允许他重新回到工人的岗位,远离这份“血腥”的职业。 太阳明明比来的时候更烈了一些,但顾红星一点也不热,却反而感觉到丝丝凉意侵袭着他的心窝。他不再关注路口的交警有没有向他敬礼,也不再关注百货采购供应站里究竟有没有自行车,就这样一路走回到了家里。 父亲已经回到家里了,三菜一汤都已经做好。顾红星的家就在政府大院里,这个点已经做好了饭菜,说明父亲是提前下班了。虽然是两个素菜,一个小荤(素菜炒肉丝),但这样的规格足以成为给顾红星的饯别宴了。 “爸,今天……”顾红星为了鼓足这口气,几乎憋红了脸。 “你不用说了,今天玛钢厂的事情,公安局刚才已经打电话和我说了。”父亲一下子打断了顾红星的话,同时打断了顾红星的思路和勇气。顾红星实在想不通,自己从案发后走回来,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父亲居然更早地获得了消息。 “可是我……”顾红星欲言又止,他几乎无法重新组织起语言,来说服父亲放弃让他当公安的想法。 “你是想说,你吓坏了,所以干不了公安是吧?”父亲解下围裙,坐到饭桌旁,伸手示意顾红星坐下吃饭。 知子莫若父,顾红星点了点头。 “不过就是一起意外事故。”父亲跷着二郎腿,淡定地说,“就能吓成这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