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过无心一言,面前的黑衣青年却猛地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赤瞳之中阴云翻搅,隐有骇人的戾气闪动。 宿淮双从不正眼看灵,此时突兀转头,将殿灵吓了一跳。它惊惶失措地退后两步,见宿淮双面沉如水,从牙缝里头挤出两个字:“幸、运?” 那眼神极其可怖。停留得越久,他的眼目便越红,此前是沉玉一般的冷色,如今如同两汪不详的血湖,视线投向谁,谁便心惊肉跳、五感皆失,脑中余留元神被吞吃撕扯般的惊惧与剧痛。 殿灵吓得呆住了。它磕磕巴巴道:“我、我……宿君……” 好在,宿淮双眼中狰狞的血色并未持续多久,很快随着他垂眼的动作慢慢褪去了。那双眼瞳重新变得漠然平静,宿淮双冷冷道:“他为了我受苦受累,曾经还险些丢了命。是他幸运吗?” 殿灵说不出话。 宿淮双将头转回去,不吝于再施舍半分视线。风中传来青年毫不留情的声音:“滚回神殿去。” 灵莹白的身躯一震,惶恐地化作光点消散。宿淮双迈进神殿之中,视线落在殿中一颗巨大的梅花树上。 一树殷红,艳艳如流霞绕枝。 他走近两步,指尖虚抚梅树被花朵压得下弯的花枝。笼统一看,这红梅开得极盛,不逊浮梅殿外的梅花,凑近了仔细一瞧,便能发觉花色艳丽过剩、生气不足,是一树假花。 赤后的土地上,是种不出活物的。而就连这伪物,他都碰不到。 * 第二日晨起时,枕边已经空了。这原就在江泫的意料之中,他盯着空空的软枕发了会呆,起身沐浴收整一番,挑了一件烟青色的外袍套上,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带上衔云和送生、装着东西的乾坤袋,独自离开了昊山。 渊谷之中似有异动,他待亲去查探一番。一来萧弦被抓走了,二来江氏与渊谷因为那个“仪式”的缘故,似乎有些牵扯。第三,亦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对渊谷的那位伪神,着实有些好奇。 如今九州无法飞升,有且只有夔听一位神,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如此说来,那伪神确如其名,重在一个“伪”字。既无神格,江泫便有胜算,胜算还不小;再者他如今只是暗中去渊谷走一遭、捞个人出来,几乎找不出什么风险,因此没提前跟宿淮双说,留在傅氏的字条也只说他想出去散散心,轻身出行。 洛岭处于九州极西,从此地赶往渊谷尚需一段时日。江泫的速度不算慢,路中走走停停,从沿途修士口中听见不少玄门八卦,独独没有和渊谷有关的。 于九门之中,渊谷流传在外的讯息少之又少,跻身九门这么久,外界连他们究竟信什么神都不知道。此次仪式也一样,消息捂得严严实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