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燃起的烈火,愈开愈明,愈长愈艳,恰似少年一颗明明心,风霜不息,永不变易。 府中仆侍宾客无不因其感到惊叹,不少妇人面露憧憬之色,似想探手折梅,又觉得唐突。 而江时砚伸手挽下一朵梅花,凝视片刻后,快步上前去,将二人手掌之中压着的那朵、他送字条时顺便送出去的粉色小花替换掉,又将两人的手掌覆拢,看着那一抹明艳似火的红色消失在二人掌心。 做完这件事以后,他转身离去,回到了檐下他本应该站的位置。 一名仆侍道:“小少爷,不再继续往前走了么?” 是一位慈祥妇人的声音,和蔼温厚,一如往常。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称宿淮双叫小少爷。她会因为同情宿淮双的遭遇,在深更半夜揣着饭食来到柴房外头,从窗户的缝隙递进去;也会在宿淮双遭受虐待、伤不得愈之时,从其余主人的房中偷偷取来丹药瓶。最后的最后,她因偷窃之罪被风氏处死。 现在,她就微笑着站在宿淮双身侧不远的地方,脸上皱起细细的笑纹。 宿淮双道:“就在这里吧。” 礼官顺他心意道:“极好!极好!” 他一扬手,院外喧天的锣鼓之声骤然一停。万籁俱静,众目睽睽,礼官喜笑展颜,扬声道:“一拜天地——!” 梅园之中的红影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 檐下站着二人。都穿着布衣,并肩而立。他们的面容很年轻,一个不苟言笑、一个笑意纯然,一双深黑瞳、一对湖绿眼。天造地设,唯此难寻。他们就这么看着院中之人,不说话,只是微笑。 宿淮双已经太久没见到过他们了。他抬眼凝视站在檐下、安静微笑的父母许久,忍住摘下脸上面具的冲动,深深地屈身一拜。 这一拜过后,他们的身影逐渐虚化,不过三息,就已经消失不见。 “夫妻对拜——!” 他转过身来,眼中映出一抹高挑的红影。盖头之下的人长什么模样,他再清楚不过了,然而,此时这人是什么表情,他却丝毫不敢去猜。这是幻境,眼前的人也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影,既然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么只要他躬身拜了,面前的人也一定会拜的。 然而,半晌过去了,他却只敢执了江泫的手,讷讷地道:“你……你愿意么?” 明知这场婚礼只是临来的一场戏,听见宿淮双如此郑重的询问,江泫却还是顿了一顿,一时间脑海有些空白。然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开始自主行动,无比缓慢、却又无比平稳地躬下身去。 礼官扬声道:“礼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