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衍被温和的灵力包裹着,浑浑噩噩之中听见抱着自己的那人关切地道:“你还好吗?你叫什么名字?”他懒得说话,闭眼沉进一片蒙混的黑暗里。 再次醒来就是在栖鸣泽。江氏的动作很快,在他昏迷期间就已经将他的生父找了出来。生父蓄着黑须、穿着白衣,长相气质相当儒雅,然而江明衍知他人面兽心,以至于他屈膝笑着来关心自己、承诺将他归进分家血脉中时,心中都毫无波动,甚至感到厌恶恶心。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他生父了。 上一世他也见过,那时他和江泫一同坐在高堂之上,生父跪在堂下,满面愧疚、声泪俱下地向堂上人忏悔自己的罪行,悔恨太过,连带着身躯都在颤抖。他如同一只狗一样跪在堂下悔错的样子终于让江明衍提起了一些兴趣,盯着看了半天,江泫转过头来,问他想如何处理。 江明衍说,想让他死,死得越惨越好。 听见他的回答时,江泫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江明衍同样记得那一丝错愕,也记得自己当时心中想的是什么: 伪君子。 表面上清高正义,一听要动自己族人的性命便犹豫起来,和其余江家人一样让他恶心。 然而现在江泫不在他身旁了,以至于在江明衍心中位同牲畜的生父也能直起腰来看他,甚至一边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边将那玉佩放回他手心,道:“辛苦你了,小衍。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你母亲。” 脏。 实在太脏了。 江明衍藏在袖底、攥着那枚玉佩的手青筋毕露,定定地看了生父好一会儿,突然无比地想见江泫。那人肯定还在栖鸣泽内,他一贯住在鸣台正殿,看这边景色似乎是东殿,过了云桥就是了—— 他拨开面前的人,赤脚从东殿之中跑了出去。初入江氏,无名无份,这大概是他最容易见到江泫的时候了。如果被拨去分家,想去鸣台就再难找机会了。 江明衍从东殿跑出去,脚底踩着落满路面的、洁白的楹花,驾轻就熟地从错综复杂的小路中绕出来,跑到云桥前,拉下了拴在桥边的白纸鸢。纸鸢被他的灵力一浸,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翅羽一抖,化成了一只真鸢,栽着江明衍向高天之上的鸣台而去,生父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御白纸鸢是需要灵力的,那时他灵力低微,花了大力气才让纸鸢将自己送到正殿之前。由于灵力枯竭,那鸢在台阶几步之遥的时候便消散了,江明衍险之又险地向前一扑,手臂在地面上擦出一道血痕。 尖锐的疼痛在手臂炸开,他捂着手臂,勉强从地上坐了起来。 一抬头,见殿门前走出一队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