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恶毒、轻狂、漠视人命,纵使他跋扈恣睢、喜怒无常、口出妄言,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子。 然而一切权利地位、甚至是操纵人心的能力,都是夔听赐予他的。当一个人将他的全部依附在自己身上,失去自己的注视便等同于失去一切时,无论他如何桀骜不驯、如何口出狂言,都像是一只狐假虎威的幼兽。 正因其毫无威胁,他的愚蠢与虚张声势,有时竟也让妖神觉得有趣。它被封印得太久,正需要足够鲜活的东西为它解解闷,况且元烨虽然愚蠢,但胜在听话,作为临时征用的身体,算得上好用。 埋怨之间,元烨已经走到了别院门外。 正门前聚了乌泱泱一大片教众,见他到来都自动分开一条宽敞的路,撩开衣摆跪伏下去。人群中氛围有些紧绷,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等到青年走近了,才有一个声音战战兢兢地道:“少……少谷主……那枚净元……” 元烨冷冷地睨他一眼,轻言细语道:“我知道。没了是吧?” 那人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是……是的……属下办事不力,请少谷主降罚……” 元烨原本神色阴沉,见了他这副恐惧不已的模样,突然勾起嘴角笑了。黑纱斗笠下透出他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并没有多生气:“知道为什么没了吗?” 那位黑衣教众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道:“是……伏宵君在最后关头破了阵。” 一阵锦衣摩擦的细响,轻盈的黑纱垂落在他眼前的地面上。元烨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笑盈盈地道:“很聪明。这么聪明,我舍不得罚啊。” 声音贴得极近,又冷又柔,听者出了一身冷汗,诚惶诚恐道:“少谷主……”便听元烨道:“我不杀你。选一种你最常杀人的手法,自己动手吧。” 他的声音甫一入耳,那教众便恐惧地瞪大了眼睛。然而人不可违背神旨,那道声音化作一道无法违背的指令,瞬息之间被刻入他的灵魂。他惊惧不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举起双手,屈指成爪,定定地向自己的咽喉扣去。 元烨没有污自己眼睛的兴致,站起身浑不在意地拍了拍衣摆上的浮尘。他穿过一群死死低着头跪着的手下,听见身后断断续续的、被手掌卡得破碎不堪的悲号,心情又慢慢愉快起来。 江氏的人交阵时说的话出了纰漏,责任自然不需要渊谷来担。自己吹嘘一大堆取出来废了多大的力气、此阵有多违背人伦、天下绝无第三人知晓阵法,结果撞见一个伏宵,阵便被破了。下次见面,应当让江明衍好好教育一下他的手下。 他慢悠悠地晃到织锦马车前,好整以暇地踩着杌凳上车,探手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