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妤抿唇浅笑, 掩饰道:“有吗?” 其实不用姜汐宁去反问她,她能发觉自己今夜大概很是反常。 自从与楚修辰不欢而散后,她便独自回了营帐中。 明明是楚修辰在她面前那般故弄玄虚,虚情假意。她都知道的。 蒲草不会再坚韧如丝,而磐石也会随之偏移。 自是今时不同往日。 可还是如一根小刺扎在指尖,不碰时便安然无恙,每逢触及之时,便连心一般地刺痛起来。 罢了,有刺就应当及时除去。 她一直在心里对自己不停重复着,不要去提及他,也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牵绊。 越是优柔寡断,便是当断不断,藕断丝连,再也说不明理不清的地步了。 “我……” 姜知妤将所思所想藏于心底,随便扯了一个由头,“很久不曾骑马了,许是吹太久的风有些头晕乏力罢了。” 可姜汐宁却已经看着她站在帐外近半个时辰,哪里是畏风会做出的举动?她眼下的脸更是被风吹得煞白,没有任何血色。 “皇兄们应该都回来了,”姜汐宁转移话题,故意提起兴趣道,“咱们也该过去了。” 姜知妤在姜湛与薛郁离身旁入座,而姜汐宁则稀松平常般在一旁女眷的位置坐下。 姜湛虽是已过了知天命的年岁,却也是自幼便研习骑射,在先帝的诸位皇子中他技艺最是精湛,如今依然热衷。 只不过后来身居极顶、位高权重之后,他便鲜少有机会出宫,大多数时候都在宣室殿内批阅奏折。 “朕也数年不曾亲自参与秋猎,体力也不济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姜湛有些勉强又自嘲般笑了笑,“今日朕猎的倒是不多,稍后役人将猎物数目清点出来,猎的最多或是种类最罕见的,朕定当好好嘉奖一番。” 底下两旁的入座之人悉数起身,朝着台上主位之人拱手行礼。 “陛下洪福齐天,自当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姜湛眼角的褶皱随着笑意愈发加深,扬了扬手,示意众位起身不必多礼,很是欣慰今日众人的表现。 他轻轻咳了两声,念及众位劳累饥饿上一日也的确颇为辛苦,无需顾忌太多繁文缛节。 坐回原位后,许兆元在席间继续四处寻找着楚修辰的身影,可从入席前到如今都未曾发现。 他对桌前的珍贵菜肴也渐渐没了兴致。 他心里嘀咕着,难不成被猛兽袭击了?吃掉了? 许兆元摇摇头啧啧不已,也不该的,他平日里都在校场操练,论起骑射剑法,他都在世家公子中居于佼佼之位。 难不成他今日徒劳而返,心有不甘,想着再猎得些战利品? 许兆元又摇摇头,这几次秋猎也未曾见他如此用心,况且御驾面前也胆敢姗姗来迟。 难不成他走丢了? 许兆元继续喃喃道。 姜湛看着底下神色微异的许兆元似乎有什么见解,便叫住了他:“兆元,你今日表现如何?” 坐在姜湛身侧的姜知妤听到此番话,原本正心不在焉地随意吃着面前的菜品,也有些被牵动,指尖微颤,倏地抬眸,也朝底下许兆元看去。 许兆元愣了愣,似乎未曾预料到姜湛竟会忽然关切自己,连忙端正身子回复道:“回陛下,臣今日猎的不多,野兔六只,斑龙两只,鸿雁三只,外加野猪两只罢了……” “往年太子殿下皆拔得头筹,臣自觉惭愧。” 姜星野抬着眼轻轻嗤笑了一声,朝着姜湛回复含沙射影道:“父皇,虽说儿臣往年颇为得幸些,猎得不少走兽飞禽,不过这次儿臣当真不敢邀功。” 他拧着眉心,风轻云淡道:“这一次倒是不如许统领了。” “哦?” 姜湛仿佛来了兴致,继续朝着许兆元询问:“太子的骑射还是朕亲自手把手教的,他向来天资聪颖,一点即透。朕这么多儿子中,最是对他抱着期待。” 姜星野听到此处,眉心微微舒展。 “不过——”姜湛顿了顿,“朕原本以为今日能与他比及的,会是修辰那孩子。” 姜星野脸色微僵,复杂难明,大概是心里有些不大舒坦,嘴角浅浅的笑意也在此刻垮下。 能被姜湛当着众位皇子与朝中武将的面当场夸赞,无疑时给许兆元脸上打照了极大的光。霎时底下的交谈声四起。 “父皇,”一位年纪较小的皇子站起了身,“儿臣倒是知道今日许统领大概为何有如此战绩。” 姜湛的目光扫了一眼,不急不缓地答复:“为何。” 皇子讪讪道:“因为他吃了五姐姐给他亲手做的烧饼!” “对,五妹亲手做的呢。”另一位皇子笑着应答。 姜知妤原本才饮下的温酒此时猝不及防地在喉间辣口起来,呛得她垂首咳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