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酸溜溜地关切道:“大嫂是真会‘操心’呐,一刻也不见歇息。涵姐儿的婚事才过,这转眼又该忙上了。” 大陶氏不愠不火地扫她一眼:“弟妹是不用操心其他,最挂心我这做大嫂的了。” 揶揄她坐享清福,这府上有大陶氏打理妥妥当当,她还不安分寻衅。 一句话噎得卓氏吸气。若非心机手段拧不过,卓氏巴不得也能分掌中馈,何至于让她大房一掌遮天。 但转头想想,又如何,卓氏大姑娘嫁的是吏部侍郎家,现下温菡这一桩婚,闹得大伯在京中颇受非议,之后升调官职,只怕还要来自己这讨几句帮衬。 卓氏心里又得意起来。 老太太都见怪不怪了,翻了翻眼皮,自顾捻珠子。平日里无聊,这些妯娌爱斗爱掐,她权当做八卦消遣来看,一天天咕咕叨叨的,日子过得还不枯燥。 且看姝黛莞尔走至跟前福礼:“黛儿见过老祖母,给祖母请安。” 她是大陶氏的外甥女,便也跟着表姊妹们称呼麻氏为祖母。 麻氏听着几许吴侬软语的问候,只觉姑娘生得讨喜,人也好看。温温柔柔的,要是膝前有个这样的孙媳妇却也不错。 整座温府是大陶氏当家,治家严厉,年轻姑娘们也没姝黛如此活泛,水晶晶的眼珠子明亮得充满灵气,整个儿扑面而来的鲜颖。 哟,对了,她记起来二郎温询还鳏居着呢。 媳妇儿进门没多久就落了伤寒,没留住。 老太太麻氏打量半天,温和道:“路上可还好?前阵子多雨,应该不少辛苦,来了就当做在自个家里,有什么需要的便同你姨母说。” 姝黛颔首搭腕,大方道:“路上安妥,谢祖母惦记。” 麻氏又接着客套了几句家常,姝黛皆一一作答了,便把带来的礼物取出分发。 老太太是一匹千岁绿的缕金穿花绸缎,还有一枚名贵百年老参。 卓氏亦一匹云雁细锦绸缎,加三盒上等的碧螺春。 其余的少奶奶与小姐们,皆都送了茶叶糕点和小饰品。 一时只见她裙袂婉转,如穿花蝴蝶般取着礼物分送,把老太太的堂屋衬得好生热闹。 卓氏本来板着脸,但瞅瞅那一匹花色式样在京中都买不到的绸缎,忍不住也舒坦少许。 这表姑娘杏眼含笑的,举止泰然自若,一点没把进门时自己的奚落搁心上。竟破天荒觉得姝黛还挺懂事,招人喜欢的。 却是把五姑娘温萤酸得暗暗噙牙,昨日见姝黛穿那一身二百多两银的料子就算了,没想转眼送礼还这么阔绰,她是把自个十几年涨下的嫁妆都透支了吧? 莫非想讨好大家,然后在京中求门好亲事?……哼,想得美,温萤不会让她嫁得如意的! 礼物送到温萤手上时,温萤便假作关怀地说道:“许久没见到黛表妹了,一晃多年,这次可得在一起好好聚聚。六月芙锦苑的荷花开得喜庆,到时邀上你一起去看呀。” 姝黛睨了她笑笑,欣然点头:“好呢,萤姐姐何日有空都可约我。” 软和的语调,女人听着都酥耳朵。 温萤睇着她,眼底泛红。转向身边的姑小姐崔琼荷,嘿地笑道:“瞧瞧,我说了吧,她这次可得常住了。” 崔琼荷圆脸上的神色不由变化。 姝黛蓦地想起昨日进府时,在湖边听到的那句“要债的”。 他们有些府邸,会把外来的亲戚说成打秋风,可姝黛才不是。 她便做悠然地说道:“这次来京城,想把我母亲的那处三进宅子整理整理住下,过些日子应当就搬过去了。之后萤姐姐若是约我,便谴人往我那宅子传信好了。” 邺京寸土寸金,大多数官员都是一府上下老小几房同住着。除了公主招驸马,少有一个女子能独享三进院。 她却说得自然随意,不亢不卑。 听得崔琼荷顿然着急起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