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那严府中她最放不下的,当然是这个孩子。 婆母虽身子弱得如一张随风飘的纸,但实则性格坚韧如钢板,犯不上她去操心。 仆从们风趣又乐观,彼此关系又亲如一家,总是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唯有严澄,虞凝霜始终为他悬心。 她的声音越发温柔,“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更不是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只是你确实没有再叫我‘阿嫂’的理由。” 虞凝霜拍了拍严澄湿漉漉的小脸蛋儿,提起他的注意力。 “我知你也是读过书的,读过《说文》。那里面怎么说的?‘嫂,兄妻也’,对不对?” 虞凝霜柔和但坚定的追问之下,严澄终于有了反应,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 虞凝霜也点了点头,将自己所思所想,细细地掰碎了讲给严澄听。 “因我之前是你阿兄的娘子,方才是你的阿嫂。” “如今我与他和离,自然不再是你的阿嫂。” “以后他再娶了,你便有新的阿嫂。” 一连串的“阿嫂”把严澄听蒙了,呆呆抹一把泪,“阿兄不会再娶”。 虞凝霜为他这赌气的小模样轻笑,继续劝道。 “这是你阿兄说了算的。他今年才二十三,若是有一天他要再娶,你还能拦得住吗?” 严澄一愣,觉得自己真的拦不住。 在他心中,长兄自然是不可挑战的。长兄的婚姻大事,他又怎么可能去插手? 虞凝霜看严澄露出了破绽,便乘胜追击。 “即是说咱们俩之间如何,是由你阿兄决定的。” 堂堂正正,兜兜转转,虞凝霜终于将话题的结论引到了她希望的路途。 她悠然开口询问。 “叔嫂之缘已尽,那姐弟之缘又如何呢?” 在这个瞬间,虞凝霜忽然理解了凌玉章。 理解她不愿意自己和他人的关系,是建立在另一个男人的基础上。 理解了她所谓的——那种天然的联系。 “姐弟是不一样的。只因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就能以姐弟论处。这样中间再也不用隔着一个人。” “你便和川儿雪儿一样,认我当姐姐即可。” 严澄完全呆住了。 倒不是不愿,而是他从前,的确没有这样想过。 而现在,虞凝霜让他这样想一想。 她问:“福寿郎,你现在想一想,咱们俩之间,你阿兄是不是有点多余?” 于是严澄依言想了想。 然后严澄豁然开朗。 阿兄好像……确实是多余的。 第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