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史翁甚至不知道该说“已经忘了你长什么样儿”,还是该说“你都长这么大了”。 毕竟上一回相见,对方还是一个青葱少年,打马而来。 “啧啧,今日是什么日子?竟有故人来访。” 史翁摇头晃脑地叹息。这样的动作配合着他佝偻干瘪的身躯,使他看起来像一只笨拙和灵活兼具的老寿龟。 “莫不是老头子我时辰将至,上天在一点一点完成我未竟的心愿?” “……史翁。” 严铄不认同地皱了皱眉,阻止他继续说出不吉利的话。 自年少起,他就不太擅长应付这一位不着调的长辈。 可史翁又确实是严铄认识的,技艺最精湛的金石匠人。 加上有父辈的交情在,严铄心中对其很是敬重。 只是,他仍是接不上对方那些奇怪的玩笑,只能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冒昧前来,是想请您刻几枚印章。” “荣幸之至啊。” 史翁感叹,“刻章子还想着老夫呢?放心,哪怕你要刻一百个,三日之内也刻好送到贵府上。” “多谢。”严铄深施一礼。 作为这京城中最副盛名的金石匠人,求史翁刻章的文人画家如过江之鲫。而这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铺,甚至时常有贵人金冠相映。 许严铄三日之内,已是别样的优待。 “不劳烦史翁,三日之后我自来取。” “也行。” 严铄便在案上摆出三枚印石和那些字稿,先拿着那块黄玉,说明了给严澄刻名章之事。 史翁捋捋胡子,“严郎君呐,老夫记得你有不少奇石美玉,怎么给弟弟刻章子,就用这么一块破石头?” 他不甚在意地将那块黄玉拨弄了一下,这小石块便无辜地翻了个跟头。 严铄微皱起眉,将黄玉小心摆正,如同给它缓解伤痛一样,指肚在上揉了揉,只道,“是他阿嫂送给他的,他自己喜欢。” “哦,这还真是老夫唐突了,惭愧惭愧。” 语气中实在没听出他有多惭愧,可那双眼中却精光四射,燃起看热闹的火光,烧得严铄颇不自在,掩饰一般又递过那块虞凝霜选定的青玉。 “这一枚,刻‘江南好’。” 这一块倒是好东西。 好玉的质感触手即知,史翁又赶紧重新戴上叆叇,将手中的碧色仔仔细细查看一番,边看边感慨。 “这一对青玉印,你可终于舍得用了。” 他是金石匠人,每一块石料对他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