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个时候来江边,村东贾家的好些佃娘在附近洗衣、晾衣,有说有笑的很热闹。现在洗衣的人少了,衣裳量多,再想想寿石坡不让村里人上去,我推算贾家几房相斗有结果了。” “有现在比着,更觉贾太公仁善。” “阿姊。”王荇过来,玩累了,喘气有些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张菜?” 王葛顺阿弟示意的方向看,是张菜。他旁边没别人,蹲在石滩上,背靠草丛,正快速往筐里放卵石。 姊弟俩心有灵犀对视一眼,猜出张菜看到自家人了,因惧怕这么多护卫不敢过来,装成拣石头的样子。 村里风言风语张菜心悦她,可是怯懦到好容易重逢了,连问候一句都不敢上前,算心悦么? 王荇:“阿姊,我们也当没看到他吧。” “嗯。” “快看,我逮到一条小鱼!”王蓬捧着双手急跑,王葛喊他“慢点”,王蓬脚下还是踩滑,好在勇夫时刻跟紧,没等栽地就捞起。 “谢阿叔。嘻,”王蓬献宝似的把小鱼放到王大郎手心里:“阿父,你摸摸,小鱼肯定是被水冲到石缝里的,我若没看见,它就回不去野山河了。” 王艾也跑过来:“有船。” 王荇眼力超常:“是鱼伯家的船。看后面,还有两个竹筏哩,每个筏上有两只鸬鹚。” 王葛知道有渔民驯鸬鹚捕鱼,但在贾舍村还真是头一回见,看来鱼伯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鸬鹚展翅,王蓬、王艾兴奋尖叫,一边一个摇晃着王荇问:“捕到鱼了么?捕到没有?” 浮光随日度,漾影逐波深。 时间一晃而过,王葛归家已经十五天了。每天上午她跟着大父母去猪圈、马厩清扫,下午向二叔母学纺线裁衣,傍晚陪伴阿父、幼妹在亭里走动散心。 “要分地了。”太阳落山时,王禾进院告诉家人这个消息:“程亭长说,明早在亭署前的木亭敲鼓宣布。” 王翁嘱咐:“虽跟咱家无关,二郎,你明早也去听。”自家今年不要地,且自行买粮交租已经跟程亭长说准了。 果然如王葛先前分析,亭里按户均分课田,先紧着第一拨的二十余户人家。剩下的农田不分,仍归亭署。亭田的粮食产出,三成归亭署,剩下的七成,分到课田的亭户只能领三,其余亭户领四。 还有一个消息更令亭民担忧,今年九月案比以后,官署不再给苇亭谷粮。 也就是说,往后能开多少荒,吃多少饭。 最后亭吏说:“此分田法是县署拟定,谁家不满,自行去县里找。” 一牵驴的娘子姓罗,高声道:“我非攀别人,王匠师家耕出的地,有三十亩么?” 王蓬跟着二叔来的,气道:“没我长姊造的曲辕犁,你家能耕出几亩地?” “我家用的曲辕犁是官署给的!要是你王家造的,我还不稀罕用呢。” 亭吏挥槌:“哎哎,不必吵。王匠师家今年不要地,王家自己购粮缴租。” 王蓬与罗娘子互剜眼刀。 亭吏离开了,亭民却在亭子外头越围越多。 王二叔侄没呆下去的必要了,一边离开,王蓬一边生气。“那罗娘子好烦人,幸亏二叔不喜她,要是换她当我二唔唔……” “别乱说啊。”王二郎剪刀手,把侄儿的嘴皮子一夹,幸亏旁边没人。“回去不许提这事,你二叔母有孕,误会了咋办?” 罗娘子心悦王二郎在苇亭不是秘密,前些年的时候,罗娘子隔三差五给王家送萝卜,王家推脱不了,就回些鸡蛋、腌菜。那时候王二郎走道都揪着心,生怕碰上罗娘子。 总这样不是办法,有次贾妪亲自还吃食时,跟罗家长辈说清楚,王二有心悦的人了,为了两家好,不要再送萝卜。谁寻思次日罗娘子就把王二堵在道上,不管周围有亭民过路,逼问王二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王二郎当时拖着锄头往家跑,可把那些瞧热闹的亭民笑够呛。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