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王荇抬起头。 午正。 风徐徐吹,岁月静好。 王家烤饼、煮肉,欢喜得跟过年一样,阿葛离家四个月啊,终于回来了。家里早就添了一口陶灶,王菽、王竹一起烹食。 王葛沐浴洗头,换上大母缝制的新衣、新裙,她趴进老人家怀里,这一刻,她不去想自己真实的岁数,拈着裙,喜欢道:“有绣花哩,真好看。” 贾妪听到这话,比好看衣裳穿到自己身上还欢悦。长孙女这么有本事,是匠师了,往后穿衣就得体面。“乡上好几家布肆,就这家绣布的样式多。” “大母去乡上了?” “嗯。真好,真热闹。” 王葛心里挺不是滋味,大母以前一直呆在村里,现在一直在苇亭,要不是挑这么贵的布料,交给旁人不放心,大母还没机会去乡镇。 “阿姊,好了么?”王荇跑进来。 贾妪怕王葛湿发着凉,一直更换干布给她擦绞头发。 “快好了。”贾妪拿起篦梳,王荇道句“我来”,他要给阿姊篦头发。 “行,行,你来。”老人家去院里看饭,肉还得煮会儿。 鸡窝前,王艾偷偷抹泪,一边把母鸡大黑往窝里塞,一边小声劝它:“是大花自己跑到釜里的,你们平常嫌挤,总打架,现在腾出空了,多好呀。” 王二郎过来,一把将阿艾抗到肩上。“那你还吃大花吗?” “吃还是要吃的。” “哈哈。” 旁边,王翁、王大郎也笑。 王蓬从外边跑进院。“大父,程阿伯说了,禾从兄遛马去了,中午回不来。我看到桓亭长和王郎君了,王郎君就是恬阿兄。二叔,二叔我也要举高。” 王二郎假装听不到,故意背对着阿蓬。 “二叔?二……好香。”王蓬又跑到釜旁瞅瞅,然后到鸡窝那,训大黑:“老实点,下回吃你。”再到主屋窗沿下,踮起脚喊:“阿姊,好了没?” 贾妪一巴掌扇他腚上,王蓬刚回头,老人家就把一块鸡肉塞他嘴里。“尝尝,熟了没?” 王菽、王竹互视一笑。 屋内,王荇梳着梳着,趴到王葛背上,头担在她左肩,随着他说话,她肩头一震一麻,心好像被只猫爪边挠痒边团搓,再从里到外翻转,甜软成不断往外溢的蜜罐。 “阿姊,我去过南山,我和谢据成为好友,也结识了卞恣、司马南弟。” “刘阿兄学识好广啊。” “现在教我的夫子姓袁,特别严厉,他是袁阿兄的阿父。袁阿兄不是袁阿伯,比桓阿兄才长一岁呢。” “许询学的最好,这次月考我还是考不过他。又是司马无境考得最差,不过我们和好了,再不打架,下个月我会叫他一起诵书。” “嗯……我一个人在清河庄,不害怕,杂事有筑筝帮着做,我只管学字就行。阿姊,我是不是……变厉害了?” 王葛拍拍他脑袋瓜,擦掉他的泪,用头抵一下他额头,赞道:“虎头长大了,让阿姊少操心了。” “阿姊,好了没?阿弟,阿弟。”王蓬再次在窗外催。 王葛扬声:“好啦。” 姊弟俩牵着手出来,院内已经铺好席,饭摆案桌,阳光倾注,牛“哞”叫、鹅返家,如果不是经历会稽山的动乱,王葛也和家人一样,以为生活本就如此,虽平淡却安稳,虽清贫却知足。 王葛还没坐下,道边就跑来一郎君,隔着篱笆喊:“王二兄。来,家里的鸭多下了个蛋。” 下蛋还有嫌多的?再说了,二叔脸红什么?王葛狐疑。 王蓬跑过去推辞:“不要了,我二叔不爱吃鸭蛋,别再送了。”刚说完,道的另一边,一娘子骑驴过来,急匆匆跳下,挤开送鸭蛋的郎君,把食盒往王蓬手里强塞,眼睛盯着王二郎喊:“野山刨的野萝卜,不愿吃就扔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