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桑云惜虽然讨人喜欢, 可她的所作所为却给他们这些管事添了太大的麻烦。 有人不在乎, 自然也有人悄悄地升起了一点厌烦之心。 惩戒堂管事恰好是后者, 他虽拦下了桑宁宁, 但也并未阻止她上前,而是顺势告知对方。 “容长老仁慈,终究舍不得完全治他于死地, 故而将外门那条小溪旁的一间木屋辟给他修养, 等他养好伤后, 去留随意。” 只是这养伤期间,他能否活下来, 就是未知了。 众管事对此心知肚明,却一人都没有对桑宁宁提起。 桑宁宁想不到这些。 她看着明镜台中央的人 身上皎洁的蓝白衣衫已然被血染红, 领口微微敞开,可见在锁骨之上也有被洞穿的伤痕。柔顺的乌发也变得凌乱,随意地散在身后,其中几缕沾上了血液,黏在了苍白的脸上。 手上、脸上、脖颈处……光是他露出来的肌肤上,就没有一处完好。 桑宁宁抿抿唇,垂下眼。 若换做是她,一定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于是桑宁宁避开了管事拦下她的手,旋身落在了容诀身旁,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件蓝衣覆在他的身上。 是在鸦羽镇时,容诀送给她的衣衫。 “原来……没丢啊。” 几乎就在覆上身体的瞬间,桑宁宁听见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此等重伤,若是寻常人,即便能忍住不在受刑是痛哭流涕、大失风度,但在刑罚结束后,也绝对会支撑不住地晕过去。 但容诀却不是。 在柔软的丝绸触碰到他身上的肌肤时,他甚至还低低地笑了起来。 “小师妹也学会骗人了。” 他脸色苍白至极,唇上也沾了血,说话的嗓音也不如往日那样温润,而是变得沙哑,配上眼下的那颗泪痣,虽不似往日那样光风霁月的君子风度,倒也莫名显出了几分病态诡谲之美。 他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但桑宁宁知道,绝非如此。 修为被废,金丹被夺。 容诀此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不提说话轻笑——他此刻的一次呼吸,从五脏六腑到脖颈处,都会有极痛苦的撕扯感。 说是撕心裂肺,毫不为过。 都这样了,还要笑? 桑宁宁越看,心中愈发觉得异样。 也不算疼痛,只是发胀又酸涩,像是又回到了那日雨夜。 只是这一次,无人为她撑伞而来。 桑宁宁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代表什么,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情绪,她只觉得不舒服。 很不舒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