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野犬的那一世,曾有一个路过赶考的徐姓小书生,在出客栈后,随手给过它一碗水喝。 兜兜转转,因果相报。 它低下头,用小刀一点一点磨平了这一行字。 自从发现了自己容易忘事后,容诀就开始在自己的骨头上用小刀刻下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然后一点一点去完成。 然而这一次,在磨平曾经的文字后,它忽然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想了想,它忽得又变回了“容诀”的模样,握刀如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刻下了什么。 …… 小桃的墓碑,和婉娘一起,立在徐家老宅后院的桃树下。 桃花纷纷扬扬,散落在地上。 有一朵桃花仿佛有知觉似的,飘飘摇摇地落在了桑宁宁的手心。 桑宁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心地将它收起,扭过头问道:“最后,婉娘是在流泪吗?” 容诀偏过头,轻声否认:“怨魂不会流泪。” 雪衣青年站起身,望向了远方。 山河依然,故人皆改。 “桑宁宁,不要相信怨魂的情绪。在怨魂的世界里,只有怨恨才是一切的根源,它们没有情绪,一切表露出来的情绪,都只是为了欺骗。” 怨魂不会流泪。 可是,婉娘会为了小桃而流泪。 怨魂没有情绪。 可是,婉娘会在消散前对她道谢。 桑宁宁摸了摸心口,起身时,这里有些闷闷的痛。 她有些恨自己。 倘若自己的剑能够快一些,能够再快过桑云惜掐诀的那一阵风——又或者她当时没有和大师兄交换剑,倘若她一直握着玉容剑,是不是她就有可能救下婉娘? 但婉娘是一个赤魂怨女。 她最终,还是要杀了她的。 桑宁宁心中发闷,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也并非是想要流泪,可是眼眶就是有些泛疼,让她连周遭的景色都无暇再看。 “对了。” 在回程前,容诀忽得回过头:“小师妹要将佩剑还我。” 桑宁宁沉默的交出了佩剑,却在容诀要将玉容剑交付给她时,迅速收回了手。 她也不看那正在嗡鸣轻颤的剑匣,果断道:“我不要它。” 玩归玩,闹归闹。 但桑宁宁绝不拿自己的终生“剑”福开玩笑。 更何况这把剑也不喜欢她。 当日若非她意志坚定,说不定根本握不住剑。 这样的剑,桑宁宁可不想要。 容诀唇畔勾起了一抹笑,他有些想要如以往那样摸一摸桑宁宁的头,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