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陆赢的目光毫不留恋地从花丛上离开,示意焉谷语坐在石桌的另一侧。 这位置焉谷语哪里敢坐,她站在原地,不卑不亢道:“皇上身边的位置是留给皇后娘娘的,臣女不敢坐。” 说罢,她一直站着。 陆赢意外地挑起眉梢,静静审视焉谷语,半晌,他笑了,“语儿,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言语中似有赞叹之意。 焉谷语垂下眼帘,回道:“皇上过誉了,臣女是个愚笨之人。” 陆赢没接话,他再次看向满园的唇色,目光迷茫,仿佛陷入了悠长的回忆中,“你知道朕当年有多意气风发么,比太子俊俏,也比他有能力。那时,整个帝都城的姑娘都想嫁给朕。朕虽是个皇帝,但朕绝非好色之徒。” 焉谷语一语不发地听着陆赢回忆,她不想听,但她得听。 然而陆赢说到一半停下了,趁着这间隙,焉谷语主动道:“皇上,臣女的父亲……” “你父亲是个好官,却不是个好臣子,这会儿朕不想提他。语儿。”陆赢冷声打断焉谷语,似笑非笑道:“坐吧,你若不喜欢朕身边的这个位置,朕叫人给你再安个位置。” 焉谷语摇头,“臣女站着便成。”她声音软,说话的语气却很脆,脆得坚决。 陆赢曲起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石桌。眼前的少女亭亭立立,比这满院子的花都要鲜活,对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来说确实有吸引力,“语儿,朕一向是宠你的。你说自己不喜那些狂蜂浪蝶,朕便为你赶走他们。你身子弱,朕便为你寻遍天下名医。但这些年来,你似乎没让朕开心过。” 这话算是明示了。 焉谷语对上陆赢不加掩饰的目光,瞬间,背后窜起一股骇人的凉意,她飞快低下头。 “朕晓得,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有些话不需要朕多说。”陆赢温和地说着。 期间,他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焉谷语,犹如毒蛇吐出的信子,软,却带着粘人的毒。 焉谷语顿觉头皮发麻,她答不了陆赢的话,“皇上,臣女这几日不大舒服,想去太医院换一副药。” “嗯。”该话的都说了,陆赢也没再近一步,怕逼急了自己什么都得不到。“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正好,这回叫太医再给你开个养身的方子。身子一直这么弱可不成,你回去好好养。若是心里有话,随时来找朕。” “多谢皇上关心,臣女先行告退。”焉谷语俯身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 回到丞相府后,焉谷语直奔风铃院,将自己整个埋在锦被里。 梦中之事从那晚进宫开始,陆赢这一茬倒是没有。许是中间出了什么事,又许是被陆皑搅黄了。 说起梦中,她免不得将陆赢与陆皑做了对比。 陆赢年轻时姑且能算个好皇帝,年纪大了反而愈发固执,甚至开始贪图享乐,建宝房,凿运河,强制增加赋税不说,还罢免了不少老臣。相比之下,陆皑除了对有仇之人以及那些刺杀他的人阴狠些,对寻常百姓倒没那么狠。 自然,陆皑也不是好皇帝,只是在陆赢面前能看而已。 “小姐?”揽月进屋,头一回见焉谷语将自己埋入被中,眨巴着眼道:“您不开心么?” “没有。”焉谷语从锦被中探出脑袋,越想,她脑子越疼。她讨厌头疼,很讨厌。 揽月见不得焉谷语如此,提议道:“要不,奴婢去找谢小姐过来?您去斗奴场转转兴许会开心些。” “不用。”焉谷语摇头,她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沉沉地睡一觉。 “咚咚咚。”有人敲了房门。随后,焉问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语儿,爹有话同你说。” 焉谷语点头,揽月开门。待焉问津进屋,她便自觉退了出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