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力气有点大,不小心弄疼了她,她很不客气地踢了踢他。 他含笑抬头看着她,任由她的鞋底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脚印,但是却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脚踝。这是一个随时可以把她的脚踝抓住、拖过来的姿势。 “狸狸,你先回答我好不好?” 他等待着姜狸的回答,垂下了眸子,刀尖就在指尖流转。 姜狸想了想,她说:“认识。” 那一瞬间,他的面上血色尽失。 刀尖几乎要滑出手。 ——姜狸不要他,他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倒霉蛋,最落魄的一条流浪狗。 姜狸要他,他才是玉浮生。 但是幸好,姜狸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想了想,言简意赅:“我和他有仇。” 她补充了一句,“血海深仇。” 姜狸踢了踢徒弟的小腿,示意他快点,一直到这个时候,姜狸才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她发现外面的一丝光都消失了,密密麻麻的黑包围了这座破庙,连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了。 但是此时,玉浮生脸上的血色缓缓地回来了。 他在刑堂待了很长的时间,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姜狸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在撒谎。他的心就像是重新注入了血液。 他拍了拍被姜狸踢出来的印子,笑了:“狸狸,你别老是踢我,外面那么多手下呢,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诡异的气氛消失了,姜狸把视线转移回徒弟的身上。 姜狸撑着下巴和徒弟说:“都是来天衍宗之前的事情了,你知道也没用。” 她又踢踢徒弟的小腿,看见他脸上的无奈,顿时笑了。 什么时候结仇的?什么仇? 姜狸没有继续说下去,很明显,她不想他掺和太多。 姜狸进入天衍宗的时候已经是豆蔻年华了,不是牙牙学语的小孩,但她从来没有提起来天衍宗之前的事情。 这个时候,玉浮生揣着“深仇大恨”这四个字,想过什么杀人夺宝、父辈有仇之类的常见推测。 但饶是他再聪明,也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有些仇恨是很复杂的。 ——比方说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结果对方修无情道去了这种人间惨剧。 …… 拿到了最后一个镯子后,姜狸在小本本画上了最后一个勾,终于结束了这东奔西跑的日常,回到了天衍宗。 徒弟呢,照样和从前似的,一半的时间在天衍宗,一半的时间在不归墟。他着手对付虎族了,着手复仇的事了,忙得脚不沾地的。 姜狸有一次来不归墟,惊奇地发现了一件事:不归墟终于开始有活人了。 这一年的冬天,当年老虎王留下来的旧部来不归墟见玉浮生了。姜狸来的时候,刚刚好撞见了虎族的陆屏、陆停带着人来。 其实玉浮生对于复仇的事情,有种淡漠的不关心。长大后,他再没有那种拥有血海深仇的人那种歇斯底里。他很平静,似乎当年折辱他的虎王、城主死不死都引起不了他太多的情绪。 这种态度,对于陆屏他们这些来投奔这位妖族太子的人而言,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但是他们却有一种直觉,这位太子,一定可以成事。所以他们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至于玉浮生为什么现在是这个态度呢?因为姜狸把徒弟教得很好。他从小就会制定计划,五年、十年里做什么都有规划,复仇的事情按部就班,虎族开始内乱了,他就开始不再那么关心结果了。如果仇人必死无疑,那就不需要那么浪费情绪了。 姜狸觉得徒弟能够正视仇恨,是自己的功劳,十分之欣慰。 姜狸还在看那几只虎族。 姜狸很关心他们到底是什么虎,东北虎?西伯利亚虎?会不会和虎崽长得有点像?毕竟严格来算也是远房亲戚。 结果徒弟问她:“狸狸,你是不是很想虎骨泡酒?” 姜狸:“……” 在姜狸不在的时间里,有人送来了姜狸来天衍宗之前的消息。 徒弟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姜狸来放逐之地的那段时间,江破虚也在。而且江破虚很巧合的,在放逐之地失忆了。 现在的放逐之地,对于玉浮生而言再也不是儿时的噩梦了。他已经派人把放逐之地渗透成了一个筛子,很容易就得知了当年放逐之地的很多事情。 姜狸和江破虚当年,到底有什么纠葛? 他很不喜欢这种姜狸的人生没有他参与,而她和某个人有着共同过去的感觉。就好像是对于江破虚和姜狸而言,他就是个外人、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个人的存在,就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