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相长,你不开始就永远不如人。你们也不能只是清谈、空谈,过阵子,把刘昆调回来,你们仨轮流。三代之治与现在的这些礼法早变得影儿都没了,世易时移,不与时俱进的学问只有死路一条。安南现在的书合用,以后未必就合,到时候要修订,找谁?拱手请来一群祖宗给后人当主子?不行不行……” 二人一阵动摇,终于自幼受的教导的影响还是占了上风,读书人,谁不想呢?“天下文宗”家的,不能一直平庸。 刘遨道:“我们愿意试试,不过现在我们也还没个章法,乞宽限数年,先将学校办起来。待学生们能授课讲学之后,我们必潜心钻研。” “行。” 二人放松地笑了,再想起父母亲人,惆怅之感便淡了许多。又想:不知他们怎样了,倒是我,似不辜负阿翁。 ……—— 刘家人日子还是照过的,直到祝炼把刘遨的家书送到了刘府。 刘松年做的决定,子孙倒不是完全不敢反驳,人都走了,阳奉阴违一点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们一个比刘松年聪明的都没有,没玩过老头儿,老头早早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刘府后人也没有去追索跑掉的女孩子,只是在家中不令人再提起他们。 旁人尤可,亲生父母心里还是有事的。 收到家书,自有骂着“狠心的鬼”,暗夜在被窝里流泪的。当面对着祝炼,还是要客客气气地,又要询问三人在安南的生活,又试探地询问祝缨有什么安排。 祝炼微笑道:“男女有别,令嫒的事我是不太清楚的,不过节帅也是女子,会照顾好她们的。” 做母亲的又想询问安南婚俗之类,很怕女儿吃亏,希望祝缨能免看在刘松年的面子上妥为安置。哪怕不给她们婚配,也别乱配。 祝炼也请他们写回信,言明自己可以捎带家书。家里女人想写,男人却断然拒绝,以为既然走了,就当不知道了。 祝炼见状,也不再纠缠,放下礼物就离开了。他此行跑了几处府邸,都是祝缨故人家,刘府只是其一,倒也不显眼。只是心里觉得刘松年这些子孙,确实不如刘松年本人。 回到住处,王叔亮又派下了帖子要他过去。祝炼是先到鸿胪寺报到,再与户部办了交割,接着四处派信,王叔亮处是第一个去的,然后是陈府、施府、郑府等处。王叔亮此时必是已经看完了信,有话要问的。 祝炼从容去了王叔亮府上,王叔亮拜相之后便又搬进了当年王云鹤的府邸里,府是旧府、人却换了一个。祝炼对这儿也算熟,一路进去,发现布局也没有大的变动。 王叔亮本以为祝缨会对“培养人才”有什么特别的交代让祝炼带话过来,岂料祝炼却说:“老师说了,就这些。她要管得再多了,又要有人猜忌了。” 王叔亮唯有苦笑,话锋一转,问道:“你近来在京城四处访友,有何感触?” 祝炼认真道:“米价比我们离开的时候贵了十文,看着像还要涨。” 王叔亮叹了口气,现在面对的不是“诸侯”而是“豪强”,要收“豪强”手里的兵,也不容易。他说:“正在平抑米价。” 祝炼道:“兼并的事,已经有点晚了吧?” 王叔亮慨然道:“总是要做的!” 祝炼拜了一拜,没再做评述。王叔亮也在想,如果祝缨和她手下这些人还在朝中,事情是否会顺利些,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王叔亮最后提醒祝炼:“在京中还是谨慎些好。陛下对你老师,有些成见。” “是。” …… 王叔亮之外,陈府也是下帖子请的。 陈萌还没有按计划离京,他身体时好时坏的,之前要动身,不想病情加重,只得留下,现在还在休养。祝炼前几天登门,他病着不能见客,现在终于好些了。 长久不见,陈萌头发全白了,问了祝缨好之后,又问了花姐的情况。祝炼都说了,陈萌道:“与太夫人葬在一处,可不绝祭祀,也算好了。”接着,欲言又止。 祝炼道:“另一位,老师也会照顾好的。” 陈萌咳嗽了一声,问道:“你老师,可曾评说过诸位皇子吗?” “您的意思是?” 陈萌皱眉道:“有些麻烦呀。” “愿闻其详。” “也好,你也该将些消息带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