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两天,只见女儿除了精神不大好,一时无精打彩、一时又焦虑易怒之外,没别的毛病。年轻姑娘都有性情古怪的时候,倒也不算大事。赶紧找个婆家嫁了就好了。 几人离开了小楼,嘱咐丫环照顾好姑娘。她们一走,方姑娘又恢复了大食量。 方老头说:“大人想,这事儿必是不对,对吧?!这饭量就很可疑!小人深疑是有鬼怪作祟,也不敢惊动。趁着秋收、纳粮等事,家里有雇工,将他们留下。这天夜里突然带他们去包围了小楼!哪知里面点了灯!” 哪有夜里浪费点灯的?他们在窗户上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这还了得! 一行人喊打喊杀,方老头带着两个儿子冲了进去,只见一个男子的身影破窗而出,轻轻落在墙头上,又滑到了墙外。边溜还边放话:“吾乃狐仙,与小娘子有缘,故而盘桓在此。愚夫无礼,吾必降祸于汝!” 什么屁话?! 方老头当时就让儿子带着雇工执棍棒、打灯笼抓人! 这边打灯笼费事,那边没灯跑得也踉跄,一个跑、一群追,双方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没逃远,另一群也没抓着。就看着他跑到了附近一个贫户家里。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客气拍门?一群人一通乱爬,穷户家墙也不结实,塌了个口子。他们就索性给人墙拆了,进人家里抓“狐狸精”。 这一闹动静就大了,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方老头叩头:“大人!小人实在冤枉啊!” 章司马显然也不太相信是“狐狸精”所为,他也怀疑是有人,所以下令让衙役“搜索足迹”而不是搜索狐狸。又命将贫户家围了,这家穷,家也不大,拢共五间半屋,连地窖都掀开了,别说狐狸了,家里连条狗都养不起。地上只有一些鸡鸭的爪印。翻着个地洞,只挖出一窝老鼠! 抓的又不是耗子精! 章司马觉得这事儿必不能是“狐狸精”干的,判了富户赔贫户的房子,然后将重点放到了“狐狸精”上。 作为一个经验还算丰富的前县令,章司马以常理推测,这事儿还得问富户家的女儿。将个未出阁的姑娘拘到堂上似有不妥,富户家也以女孩子被狐仙所惑,精神不对婉拒。章司马就从女差里调了两个,让她们去问这女孩子。本来想叫江舟的,因江舟是女差里少数识字的人,不想她请假了,只好另派了两人去。现在她们都还在问讯的路上,还没有回来。 祝缨点点头,章司马愿意正经干事的时候,条理还是不错的。不过,她估计这外“狐仙”可能已经跑了。当然,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当时她不在现场,足迹等线索这些日子恐怕已经破坏完了,现在让她过去也无法从足迹上追踪了。所以章司马的思路是对的,从姑娘身上入手。 祝缨对李司法道:“你多留意一下案情进展。” 李司法道:“是。”他实在忍不住,又问祝缨:“据大人看,这个案子?” 祝缨道:“先查吧。”又让项乐把祁泰、小吴再给叫过来,麦子得开始准备种了。 ………… 种麦的事儿很早就开始计划了,期间经过了数次调整,现在执行起来还比较顺利。时值九月末,时间刚好。 因为有这件重要的事情,新娘自缢的案子郭县令就只好先放下了,探访了几天,没听到有什么疑点。小江的尸格也填好了,是自缢。 郭县令要结案,但是娘家不依,婆家也不依,一个好好的女儿死了,不甘心,另一个才娶新妇就吊死在自己家里,更不甘心了。两家在县衙门前大打出手。 郭县令只好让司法佐暂时接手案子继续查,同时将新郎暂时关押。 与此同时,江舟销假回来了,她带回来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线索的线索——新娘子不愿意嫁新郎。 祝缨道:“你怎么问出来的?” 江舟道:“她们套话没套出来。我就去她娘家的村儿里,找最好嚼舌头的老婆问。”这样的人有一个好处,虽然嘴里没个谱,但是乱七八糟的流言里总会有一点影子的。 祝缨道:“知道了,既然一时半会儿没有别的消息,你就先将它放一放。收收心,回来当差。” 江舟心有不甘,仍是应道:“是。” 祝缨有点遗憾,府里的司法佐本身是吏职,且有数个名额。看江舟如此上心,让她做这个司法佐可能比那些混日子的人更好,地方官属也该有个可以直接查案的女职才好。只可惜江舟于律法上也是个半懂不懂的,文书现在也不会写,无法让她现在就做司法佐。 走这一步是很难的,正常百姓富户家识字且能懂这些的不会马上接受让女儿出来干这个活儿,出身差点儿的连识字都困难。各级的官衙里文盲、半瞎的吏职也不少,如果一个女吏不能表现优异,就很难立足。 祝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