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大姐不出来吃么?” 花姐也从房里出来了,笑着说:“来了来了。” 推了个小凳子给祝缨,祝缨一捞,塞到屁-股底下,张仙姑就喂她一颗桑葚:“你别上手了,一会儿沾了一手洗不掉叫人看着了不好。” 她喂一颗,祝缨吃一颗,边吃边让别人:“你们吃啊。小江?” 张仙姑笑道:“她都快气饱了,还吃呢?” 祝缨心道,你不是一直喜欢小丫一点的么?怎么跟她也说笑了?问道:“我听你们刚才笑来着,怎么生气的?” 张仙姑笑道:“学生太笨哩。” 她们又笑了一阵儿,小江才嘟囔着:“我教幺妹她们。她们学得倒快,可是唱出来之后就跟我教的不一样了。调儿错了,高高低低的还会自己变调我就不挑剔了。她们还自家叠词、重复句子,这就与碑上的字对不上了。我是想,照着官话的发音唱着歌,不但字能识了,口音也能改了。当初为了县学生的官话,您费多少心呢?可……” 一个唱歌音准、官话顺溜的小江,掰不过一个女监的方言,可就气着了。 祝缨正笑着,祝大哼着歌从外面进来了。小江、花姐等都站了起来,祝缨听他哼的歌有些耳熟,也站起来过去问道:“爹,你唱的这个——” 祝大清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又没那么不好意思似的,说:“啊,你爹不能识个字啊?” 祝缨道:“当然能啦,你本来就识字,就……你唱这调子不大对吧?” “胡说!我就这么唱的。”祝大十分嘴硬。 祝缨对小江道:“真的唱得对啊?” 小江脸上哭笑不得又有点懊丧,却说:“字儿都是对的。” 祝缨笑得更厉害了,问祝大:“爹,你这歌儿哪里听来的?” 祝大“哼”了一声:“你还问我们呢?我和你娘都在衙门里跟人家江娘子学的!不跟你说了!我去写字儿去!” 刘松年出手水平就是不一样,他比花姐实在高明许多。两人学字时不会哼唧了,也不容易忘。 小江起初就是教女监的女典狱来学这个,女典狱半是闲的,半是给她面子,也都学些。彼时祝缨忙着外面的事儿时常不着家,张仙姑和祝大在家里没旁的事,听小丫说了识字歌的事,也有点意动。 小丫就回去跟小江讲了,两头一掇撺,小江就来给张仙姑和祝大也教一教唱歌。那识字碑的底稿她也有,连歌带词,老两口识字比之前快了不少。 这本是花姐先想出来的事儿,她也不恼,也不争,专心去研究药方去了。 看到父母有事儿做,祝缨也高兴,问张仙姑:“娘也学会了?” 张仙姑不好意思:“我就会几篇,没全学会呢。”她老人家跳大神时唱歌从来都只有一个调子,让她学会十六篇,确实得比较长的时间。 她又说:“不耽误你们正事儿吧?” 小江忙说:“大娘子放心,耽误不了的,幺妹她们调子学得快些,词儿她们也慢,还会自己乱填词呢。。” 本地之民歌、山歌有些与张仙姑的“神曲”有异曲同功之妙,都是一个谱子自己往里面编词儿填进去。也慢。 祁小娘子道:“不能找些学得快的人一块儿教么?” 祝缨道:“哪有那么多学得快的人?” 小江心头一动,当时没说什么。不多会儿要吃午饭了,她要离开,被张仙姑留下来又一道吃饭。能帮她闺女的人,在张仙姑这里都能得到优待。小江之前也跟张仙姑又吃过几次,只是当时祝缨忙外面的事,又去西乡,并没有在场。 吃完了饭,祝缨就往前衙又处理事务去了——各乡识字碑相继立起来了,她得评估一下,看看接下来往大些的村落里立石碑的工程怎么继续。以及,流人营也开工有些日子了,她也要及时去巡视一下。 小江也跟着出来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