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个最大的……唉……” 长史又回来了,将一张添过的新单子给了郑熹,后面大致写了个约数的价格。长史道:“唉,除了金银一类,这些用器,日常只是用,咱们谁个会细究它值多少钱呢?只有个约数。” 祝缨老老实实给他作揖,又往楼上看了一回,再下来时她冷静了许多——这个案子,它是有些难度的。 王府内库失窃有些日子了,听宦官之前说的话,就知道这些人或许傲慢但绝不是草包,寻常的搜查手法他们都知道,怀疑的方向也都对。而内库上下留的线索,也几乎可以说没有。除非世上有妖神鬼怪,不然,肯定得是内鬼干的。 她连房顶都检查过了。有些人家失窃,是有贼扒房顶掀瓦,那样外面看不出痕迹来。王府的房子,内库,其结构比一般民房好太多了,还要铺上几层防水隔热的材料,最后再加瓦片。要把这些都扒拉了再下去偷这么多东西还不被人发现,外人是极难做到的。 内鬼,因为贼人就是府里人,在这儿留下痕迹是正常的,无法按照“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脚印”之类的原因锁定谁有嫌疑。 再者,经过这些日子,内库上上下下不知道被搜检了多少遍,收拾完了之后还清点损失,清点完了之后再造册登记、重新安放。王府里的仆人皮绷得紧,生怕上头心情不好迁怒,打扫了不知道多少遍,痕迹几乎都被抹完了。 “追踪”这项本事,在这儿算是废了。 祝缨看了郑熹一眼,想起来郑熹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你是有天赋的,还是要学习,要知道你天赋用完了、没用的时候,该怎么办。 现在她就遇到了这类似的情况。 郑熹、长史、宦官都不傻,看出她为难了,宦官笑道:“小郎君既看完了,不如咱们先往前头去?七郎,你再不去,太妃娘娘该过来找你啦!宴已摆下了,今晚你怕是走不脱啦。这位小郎君,咱们自有人管待,你可不用担心。” 祝缨道:“你们忙,你们忙,我再看一看,行不行?以后再想仔细看看,也不敢来打扰,岂不误事?”经了花姐一事她更明白京中这些富贵人家,等闲也不愿意让外人进自己家里搜检,王府就更不可能让她来来回回想起一出是一出了,她得借这一次机会,厚着脸皮把能想到的都摸一摸底,回去再仔细琢磨。 郑熹道:“那你就看。” 祝缨道:“那您得帮忙。” 宦官与长史交换了个眼色,只听郑熹问:“要我做什么?” 祝缨道:“凑东西!照着单子上失窃的物品,再找原样、或差不多的,凑一堆来。东西出来了,东西就能看出来了呢。” 郑熹笑骂:“就你会支使人!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宦官忙说:“这也不难。”长史也说:“就在这里,也不耽误。” 他二人不是日常看守内库的,看守内库之人当嫌犯拿了,又略费了点周折才将东西凑齐,此时天已经黑了,内库又点了些羊角灯。 看着这一堆与失窃之物相仿的东西,三人也都皱起了眉。 郑熹是个明白人,他问的时候就点明了难处:祝缨一个穷鬼神棍家出来的,没见过好东西,自然也就不知道与之相关联的很多本应明白的细节。常识不足、见识不够,易使她漏掉一些有用的线索。以她的聪明本可破的案子,也就因此会生出许多波折、白耗本不必费的力气。 现在东西齐了,好些之前看不明白的,也就显出来了。这一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两个人想一次搬运出去也是不可能!要么多人,要么多次!其中还有一些珍宝,有些还是内造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大部分东西单样的价值还不低。 祝缨又请拿出内库的清单,请宦官和长史与她一起清点,将两份单子对比,又问各个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