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 “怎么了?才一会不见,姐姐就开始想我了吗?” 那头的郑东正寻了个无人角落,点了根烟,斜倚在树干上,说话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模样。 “你一天不犯贱就皮痒了是吧。”郑友娣翻了个身,却意外吵醒躺在一旁的黄军民,惹得身边人一阵嘟囔。 燃起的火星子发出微弱的光,在郑东眼里燃烧着,他深吸一口,吐出,升起的烟雾里他仿佛看见郑友娣躺着床上和他打电话时的娇俏模样。 “可是姐姐,”郑东在草地上坐下,和她望着同同一片夜空,丝毫不在意她身边还有个随时会醒的丈夫,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类似忧伤的表情,低低道:“我想你了,很想的那种。”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心脏砰砰跳着,呼吸有些急促,哆哆嗦嗦骂他:“你……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胡说些什么呢!你……” “那姐姐就当我生病了吧。”郑东轻轻吐出烟雾,伸出手仿佛在描摹她脸红的模样。 “哼,你也知道!说起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郑友娣将熟透的脸埋在手心,声音闷闷的,想赶紧转移话题。 “六叔那边说是已经有线索了,快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能有消息。”郑东揉着眼睛,夜以继日地寻找工作让他有些疲惫。 “这样啊……”郑友娣声音突然就低了,想起睡前看的天气预报,说是最近几天都会下暴雨。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姐姐想我快点回去吗?”郑东又开始不正经了,痞痞的调子听得郑友娣又是一阵脸热。 “你找打?我只是担心这老天不开眼,到时候没把你淋成落汤鸡。” “呵呵,姐姐你好可爱。”郑东将手机贴在唇边亲了又亲,忍不住微笑,好想快点见到她。 她正想怼回去,却听见一阵急遽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闹哄哄的声响,随后电话突然就断了。 “喂——”郑友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她瑟缩着身体,心中越发恐慌。 屋外雷声阵阵,不一会倾盆大雨而至,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窗户上,郑芙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子,只见厚重的雨幕外空无一物,只剩哗哗雨声在耳边回荡。 接着她仿佛听见了一声叫喊,凄厉的,如同人将死时能发出的最后呼唤,郑友娣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父亲被卷入泥石乱流时的那声尖锐恐惧的呼喊,以及他脸上惊恐扭曲的表情。 好像也是个下雨天,潮湿,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她带着八岁的弟弟去山上找他——那个自以为是,我行我素的男人;那个在母亲多次警告之后依然选择上山的男人。 那天的雨也是这般急,厚重的雨点打在身上、脸上,重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看见了,父亲在把他们推离乱流时,几乎瞬间就被吞没。 她捂着弟弟的眼睛,亲眼看着父亲是怎么被一步步杀死的,很快,是的很快,几乎是一秒的事,那个小时候在郑友娣心里一直觉得战无不胜的父亲,就这么被轻易地杀死了。 她和弟弟浑身脏兮兮回到家后,被母亲用竹鞭狠狠收拾了一顿。她把年幼的弟弟护在怀里,眼里淌着泪,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擅自带弟弟去寻父亲,也许他不会死。 他会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母亲的卧室前推开大门,然后来到她和弟弟的房间,在他们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随后他会迎着朝阳和他们一起共进早餐,并习惯性砸吧嘴,对着母亲做的早饭评价一句:“还不错。” 可是没有如果,没有也许,父亲死了,她亲眼看见了,就在那个下雨天。 雷声依旧,雨还在下,客厅点了盏灯,忽明忽暗,郑友娣裹了条毯子坐着,任由寒意爬上脊背,浑身发冷。 她在害怕,父亲死时那张可怖扭曲的脸仿佛近在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张脸变成郑东,她难受得屈身吐了起来。 耳边雨声哗哗,她似乎听到谁在哭,哭着说:姐姐,我害怕。 她想起来了,小时候每次下雨天郑东都会悄悄钻进她的被窝,枕在她胸前,带着哭音喊她姐姐。 他抱得紧,有时热得全身都是汗也不愿意松手。郑友娣拗不过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哄他入睡。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