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总要和神保持距离的,这就是余弦神教的教义。他和信徒的距离远得像是根本不在东亚系统,从这里,银霁学到了一点经世致用的知识:如果需要朋友,人就不能拥有太多信徒;很多时候,一个足矣。 银霁起身要走:“好冷,我还是去乐团待着吧。” 余弦拈起银霁的衣角搓了搓,手上带了挽留的力道:“这个真暖和啊。” “我惜命。” 像是听不出对方的不耐,他又看看那个被定型喷雾制裁过的服帖版海胆头:“这下完了,我们两个要变成加勒比兄弟了。” 银霁不认这个称号。她的长相里没有一丝含男量,头发剪得再短,哪怕只从背影,都看得出这是个女孩。 既然余弦打定主意要她陪着吹风,银霁看看粘在电脑触摸板上的那只手,冷笑着坐回去:“我还以为你真想铁锅炖自己呢。” “我想啊,我怎么不想呢,但也得看你们的柴火够不够高才是。” 他潜意识里憎恨的是“众人”拾来的柴。 “到头来也没搞明白你叫上我的动机是什么。”银霁沧桑地叹了口气。 “因为我喜欢热闹啊。生活不够热闹,就得制造热闹。”没朋友的余弦笑眯眯地发着白日梦,“如果不叫上你,怎么会见识到这些花样百出的小动作呢?还真是不怕耽误学习啊。” 那么轮到银霁来提问了:“这该不会是你拉低我期末考试成绩的手段吧?” “你觉得是就是吧。”余弦动动手指,选中了所有的伴奏文件,粘贴到“备份2”文件夹里,然后软弹出了名为“一期一会”的设备。 “你放心,我们俩绝对分不到一个班的。” “什么?”余弦抠了抠眉毛,状似惊讶:“你搞错了,分不到一个班我才不放心。” *** 韩笑的节目安排在开场民族舞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配合新伴奏,她们拿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去掉蝴蝶步、融合了忠字舞,一曲结束,年纪稍长的老师脸上都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是几个诗朗诵、相声等语言类节目,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轮到替琴行做宣传的乐队表演了——一曲提神醒脑的《无地自容》,一曲号称七天就能学会的《斑马斑马》。接着,在四大件被撤走的同时,后勤部的几个壮汉吭哧吭哧把三角钢琴搬上了台。 因提前得到了消息,还没等主持人报幕,躁动在高一年级弥漫开来。由分散的乐团成员带头,信徒们集体呼唤着神的名讳,一声高过一声。近距离观测到级草的呼声有多高,银霁不禁回想起决定剃光头的那个晚上——先是按照本能陷入了恐惧,接着构想出姜暹的脸色将会变得多难看,很快,兴奋和狂热取代了一切情绪。 “走吧,该我们了。”作为临时后台的广告棚下,银霁已经等不及了,率先站起身。 余弦微笑的弧度进一步扩大,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朝她伸出了手。也不知怎么地,空气中仿佛响起了白云的声音:“也妹人请我呀!” 感谢宋丹丹老师,银霁憋着笑,假装没看到,扭头就走。稍等片刻,身后才响起余弦那双小皮鞋敲打塑胶跑道的声音。 上得台来,在学生会的成员帮忙架话筒时,余弦背着手,优雅又自在地站在一旁。感受到了台下的热情,他微微颔首,引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银霁不仅要跟他保持身体上的距离,还要拼命降低存在感,正想垂下头,忽而和台下的孔秋对上了视线。那个厉害的相机就驾在甘恺乐的头上(相机支架已进入深度睡眠),孔秋夸张地做了个口型,怕银霁没看懂,半站起身,又做了一遍。 是啊,输人不输阵。银霁当即挺直了腰杆,举起胳膊,像雨刮器一样僵硬又理所当然地挥了挥。 于是,属于她的呼声也响了起来,不像余弦的那么大阵仗,主要——八成——也就集中在(18)班而已,黄思诚还吹着口哨,一把摘下元皓牗的绒线帽抛到半空中。这个动静相当突兀,(17)班首当其冲,吓了一大跳,在弄清楚他们没有发现一只马蜂后,纷纷投去了愤怒的目光。 余弦似笑非笑地看向银霁。话筒架好了,两个人转身走向钢琴,背着台下所有人,银霁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