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把拐杖够起,在杖身上摸索了片刻。触摸到那个刻印还在,她露出安心的笑容说,“谢谢姑娘。” 雾在刚才截断拐杖时也注意到了那个刻印。刻印可以帮助老妇辨别拐杖,也可以被有心之人利用迷惑。 “姑娘你应该受了很重的伤,不如到我家中疗养。我家老头子前些日子也被惊鸟抓伤,家中正好有能对症的草药。” 这话令雾又装起了哑巴。 老妇和雾几番接触下来已能感觉其戒备心很重。可这女子又十分善良,令老妇想到了自己的养子。这女子的性子和养子如出一辙,就像冬凛花,习惯了严寒便难以在温暖的春天生长。 “告诉我怎么能上去这棵树。这就算你还我的恩情了。” “姑娘,惊鸟抓的口子如果不用草药敷是会烂的。” 雾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这次的沉默不再是强硬的拒绝,隐含了动摇的意味。老妇接着道:“我知道姑娘心有顾虑。其实我也不是本地人,不知这能不能让姑娘放下些戒备。” 老妇摸上自己的眼睛。那里的皮肤相比她满脸的皱纹来说光滑又平整。 “我们这里的人在外界被称作脏奴,拥有着其他民族没有的墨绿色眼睛。在外界看来,这双眼睛就是罪恶,许多脏也奴因此被剜去了双眼。我是先天的盲人,村子里的人却认为是我娘为了掩饰我脏奴的血脉剜去了我的眼,将我们一家驱逐出了村子。我爹为了生计去参军战死沙场,我娘不久后病逝。这双先天的盲眼似乎只带来了苦难,直到遇见了老头子。一开始他以为我是他的同族,收留了一无所有的我,后来我们日久生情,我便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家乡。在这里,眼盲的人才被当作英雄......这里或许才是我该属于的地方,可是倘若他们知道我是外界人一定会把我驱赶出去。所以姑娘,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 听了老妇的故事,雾心中并没太多触动,她只是平静道:“告诉我身世秘密难道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回去疗伤?”在她看来,任何感人的故事都有可能是编的。 老妇听了雾的话露出一个羞愧的笑容。 “其实姑娘和我的孩子有些相像。我的孩子已经许久没回家了,我很想他,看见你似乎他也在眼前。” 雾不耐烦地把额前的碎发抚到头顶。 想孩子了?怎么有这么拙劣的理由啊。 她正冷笑着,可看着老妇踟蹰的模样、笑脸又难以笑下去,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对别人的善意在本能地排斥,而她自己却本能地对别人善良。 太扭曲了。她讨厌自己这种状态。 雾眼里渐渐涌现出好胜的熊熊烈火。她近乎自虐地和自己的本能反着干,干脆地说, “即如此,接下来麻烦您和大爷照料了。” 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因为别人一时的背叛而失去相信的能力,因为别人一时的好心而觉得天下太平,多么可悲。她有能力承担一切选择相信或不相信的后果,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为选择后悔。 呵,她真是越活越倒退。换做以前的自己,怎么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担心这老妇不怀好意。 雾用截断的那一截空心拐棍虚撑着右侧身体,一瘸一拐地跟着老妇。 天已黑透,星辰装点夜空。雾看着高处盘绕在树干上的那些光斑,问道:“树干上那些彩色的光是灯笼吗?” 老妇说,“那些是电火。” 电火…… “一打雷就更亮。” 适时,一道闪电灼空,电火的光晕瞬间直射出去形成道道光柱。 这是在外界没见过的景象。彩色的光柱向外辐散,如同虹气仙雾将这棵苍天巨木层层围绕。 没有外界人能想到这里是脏奴居住的地方。他们不应该住在这里,这最好永远是个秘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