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战事平息后,明英堂这几年修缮得越来越好。 前些年北地打仗,明英堂位置属麒麟军高级机密,知晓所在的人极少,如今也只允准少数人拜祭,还需要麒麟军大将军亲发的公文,管理非常严格。 入明英堂的将士安葬仪制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埋肉身,就近掩埋不立碑,并且要用军马把埋骨之地踏平,防止有心之人盗掘。第二部分是慰灵,在明英堂内立碑设灵位,由守墓人日日供奉。 有酆都世子襄助,拿到问槐亲发的公文并不难。他们二人这八年里只有第六年没来拜祭青衣——那时麒麟军正遭受霸帝的猛烈打压,问槐疲于应对把杂务一应停了,不允准下面上请。 验证公文的守墓人抬起头确定他们只有两人,随后他提起一盏灯来到厚重的大门前解锁。 除了这扇厚重的大门可进入内部,明英堂四周都被一种防御阵法包围。大门上的锁由高人设计,不用钥匙解锁,而是人力用手去拆解。拆解顺序只有守墓人知晓。 这位陌生脸孔的守墓人拆解得很费力,能看出中间错了许多次,远不如之前那位上了年纪的守墓人熟练。 他好不容易把锁解开,略微窘迫地看着身后两人说了句:“请。” 进入明英堂,长长的大道尽头是供奉灵位、明火不灭的慰灵堂。大道两侧,入堂者墓碑大小统一,每一块儿皆写满主人的生平功绩和亲友悼文。 墓碑不多,一眼望去能查清数目。麒麟侯本人每年会来拜祭一次,这是他私人的悼念场所,也是明英堂限制对外界开放的缘由。 来到青衣的墓碑前,这里的贡物有许多。同样品种的梅花束干枯程度不同地摆了三株,不难猜测不久前这里来了三位拜祭青衣的人。 知道青衣喜欢梅花的,雾只能想到那么几个。这事儿是和她有关的偶然——那时她是悬门弟子,头上时常戴着梅派的梅花簪。 “我们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有一次她夸赞我头上的梅花好看,所以大家才都会带着梅花来。” 雾说着,弯身放置了一束兰花、几张纸钱。 “你们也是来拜祭她的?这位大人还真受人尊敬。” 那位陌生的守墓人站在不远处搭话,他双手正插在袖筒里,因为夜里有点寒吸溜着鼻涕。 雾由衷一笑说,“是的。” 守墓人接着说,“听我爷爷说……哦,我爷爷就是以前的守墓人老苏。不仅你们这些亲友,侯爷也对这位大人不同。虽然这满堂子都是侯爷的近臣亲信,但青衣大人绝对是里面特别的一个。” “如何特别?”在雾看来,青衣和问槐没有太紧密的关联。 他们二人算是镇荒海的旧相识,出了镇荒海后青衣在问槐手下做起了文职。 看在旧相识的份上入明英堂说得过去。除此之外,他们只是平常的君臣主仆之谊。 “侯爷经常会过问都有谁来拜祭青衣大人。爷爷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注意这点,免得侯爷问起来我答不上。” 少年心思单纯,三言两语间就泄漏了他主子的习惯。好在这只是件小事,万一是个机密可要掉脑袋了。 雾不由发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我叫苏斗。” 他搓了搓衣角,从女子的笑意里看出几分玩味,知道自己被她当作了好玩的玩意儿,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别看我是个守墓的,我可是柳宣议的弟子。” “柳宣议?”雾未听说过这位柳宣议,不知深浅厉害。 丰雪夜适时为雾解答道:“宣议郎柳芸,麒麟侯前两年重用的谋士。” “这样……”他身边总不缺为他效命的鹰犬,或许在那个时期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只。 雾沿着步道缓缓走向尽头。 古色与自然完美融合的青色大殿,点点烛火晃乱她的视野。 檐角的雨链里残余着清晨的露水,风儿摇摆,泠泠作响溅出几滴飞沫。 她一直觉得那两块才是最特别的墓碑。 它们掩映在一小丛竹林中,及膝的碑身覆盖厚重青苔。腐土堆积在墓碑边缘,周围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