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的机会说来便来了,她内心犹有几分喜悦。届时向皇帝求个去钦天监的恩典,若不准再另做打算。 “这是什么?” 眼前的女官手里拿着一封刚从夜娘衣物里搜出的信书。 夜娘寻常道:“这是我一位故人留给我的。” “一位故人?”女官将信书翻来覆去检查,用冷峻的视线看了看夜娘,“你稍等。” 说罢,拿着信书找到另一位年纪更长的女官,两人头凑在一起低声私语。 没当回事的夜娘搓了搓光裸的膀子。 宫殿内烧了数盆炭火,比外面暖和很多。可在这飘雪时节脱光衣物站在殿内,还是分外寒冷。 年长的女官拿过信书走到夜娘面前,古怪地询问道:“这是你的东西?” “是。”又不是。这封信是汪澜留给她的。 女官一双无神的叁角眼看不出情绪,她平静问道:“姑娘是何出身?” 夜娘道:“无父无母农家女。” 女官颇觉好笑,直言:“你肤白手纤,看着倒不太像。”说完,拿着信疾步离开。 两个女官站至夜娘身后,面色严肃,目光凌厉。 明晃晃地被监管起来,夜娘确定那封信果不寻常。 汪澜叮嘱过——若要北上,此信只可交给叁个人。一是当今圣上,景泰皇帝朱祁钰;二,兵部尚书现如今官居少保的于谦;叁,武清侯石亨。 “不北上的话,这封信烧了便是了。” 日出的曙光照红汪澜的指尖。夜娘接过信的时候,那种从指尖传递的寒意她现在还记得。 女官拿着信件走在去往太和殿的大路上。按例来说,她是内廷奴仆,上级乃司礼监的公公们,不该越级上报。可这信封上盖着的,是当今太上皇——前正统皇帝朱祁镇的私印! 正统皇帝被瓦剌俘虏后,瓦剌人曾多次以此为要挟向明朝廷索要财物,又屡次押解着正统帝叫叩大明关门,意图不费吹灰之力攻占边关。 瓦剌泼赖挟天子以令诸侯,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时刻受外敌要挟,以于谦为首的众大臣果断拥立郕王朱祁钰为新帝,也就是现如今的景泰皇帝,而远在瓦剌的正统帝自然就成了太上皇。 这封信有太上皇私印,在这样新帝登基、国家动荡的敏感关头无疑是她这样的小女官立功升迁的好机会。送信人被她监管起来,无论这信是好是坏,总怪不到她头上。 女官兴奋不已,拐过宫墙猝不及防撞到一人。匆匆识别一眼,慌忙跪倒在地说道:“奴婢拜见武清侯。” 常年征战使得石亨通体杀伐气,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极具压迫感。 “你慌张做什么?”他嗓音如钟,低沉而厚重。 女官不敢欺瞒如实答道:“奴婢想前往太和殿,有急事禀报圣上。” 石亨道:“你一个内廷的小女官能有什么急事?再说,皇上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吗?” 女官抖如筛糠,懦懦道:“是……奴婢这就向司礼监的公公们禀报。” 石亨冷哼一声,拧脚欲走,突见女官手里攥着一封书信,上面猩红的印纹样式他再熟悉不过。 脚步硬生生停下,皂靴在石板上呲出一声恶响。 “你要禀报皇上的急事是这封信?” “是……”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贪功到这等地步?你可知你这样的女官越级禀报如此重要事宜,掉脑袋都是该的。罢了,本侯心善,你且跟着我一道奏明圣上,我只说你是上报司礼监途中遇见了我。” 女官感激万分,叩头道:“侯爷的恩德奴婢谨记一辈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