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必多礼。” 宋彧连忙摆手,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俄而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反正父皇不在乎我,没有人把我当皇子看,所、所以不必多礼,叫我宋彧就行。” 同样不得父亲喜爱的温久听了这话,不禁对初次见面的男孩生出同病相怜的感情,宋彧甚至比她还要可怜—— 自己好歹有爷爷和哥哥疼爱,宋彧却是真的无人关心,吃不饱穿不暖,一看便知在宫中受尽苦楚。 “你别伤心。” 她向宋彧伸出手,友好地说:“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常来我家玩,爷爷和哥哥都是很好的人,我们会把你当家人对待的。” 男孩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似乎有被水光濡湿的痕迹。 “谢谢。” 他哽咽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我可以叫你久久吗?” …… 温久只恍惚了霎那便回过神。 过去的幻影淡去,面前之人是残忍剥夺了数人性命的暴君。 是精心伪装,还是逆境中不得已的改变,她已经不想追究了。 相识十载,她或许从未看透这个人的本质。 “你……好自为之。” 少女决绝转身,竟连个悲悯的眼神都不愿施舍。 “等一等!久久!” 宋彧踉跄上前,动作之急切令本就松垮的发带散落在地,披发跣足朝温久追了过来。 他癫狂的模样让温久心生警戒,还没来得及躲开,手腕便被攥住。 “放手!” 不懂一个重伤未愈的人是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温久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毒蛇嘶嘶吐着信子,用艳丽的外表诱惑猎物主动接近。 “虽然还不能告诉你全部,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劝告。”宋彧低低开了口。 “——当心你身边的人。” “什么?” 这句话所具备的冲击让温久一时忘了挣扎,迟缓地撞进那双妖冶的狐狸眼。 少女手腕骨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宋彧按捺住暴虐的冲动,为掌下温热的肌肤兴奋不已。 越是被困在重华宫中不见天日,他对温久的渴求就越激烈,病态的爱积累到单是碰到她便会爆发的程度,像跋涉荒漠的旅人遇到绿洲,他感受着少女跳动的脉搏,贪婪地想拥有更多。 “所以留在我身边吧,我会把一切慢慢告诉你的。” 他痴迷地注视着少女,抬手欲触碰那令自己魂牵梦萦的清丽面庞。 可就在手指即将碰到温久脸颊时,小臂便被另一只手用力抓住,疼痛使宋彧不得不松开对温久的桎梏。 “放手。” 谢怀蔺不知何时出现了,横亘在温久和宋彧中间,声音冰冷,双目赤红。 而在他身后还有两人——何院使苦不堪言,一脸“万事休矣”的表情;谢怀钰则表现得像个成功告状的孩子,倨傲地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冷眼旁观。 “来得比我预想的快啊。” 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宋彧居然还笑得出来。 谢怀蔺脸色阴沉得可怕,眸里盛满了怒火,咬着牙道:“谁允许你碰她的?” “慕之,你这话真有意思。” 宋彧舔了舔上颚:“什么时候朕碰自己的皇后还要经过你同意了?” 话音刚落,他呼吸一滞,整个人被掼倒在椅子上,要不是谢怀蔺克制着力度,他差点连人带椅仰翻在地。 “你再说一遍试试?” 谢怀蔺额上青筋狂跳,眼里的血丝更浓了:“宋彧,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谢怀蔺,别……” 见他动了真格,温久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变故也是发生在这个时候—— 宋彧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扒着桌角猛烈咳嗽,“哇”地一声吐出大口乌黑的鲜血。 “怎、怎么回事?” 靠门而立的谢怀钰吓得站直身躯,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么不经打的吗?” 抱着捉现行的目的来,哪曾想状况急转直下,事情正朝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宋彧倒在地上痉挛不止,根本就是濒死的状态。 “久……久……” 他费力地朝温久伸出手,宛如行将就木之人试图抓住一线生机,而看向谢怀蔺的目光又像被抢走心爱之物的孩童般怨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