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亦需谨慎,草民不才,尚有些医道之理欲禀。”素月闻言,颤巍巍起身,恭敬地跪伏在地。 “素月先生,起来说话便是。” 今日宴会,她料定会有人旧事重提,只是没想到,竟是素月。 元苏眉心微蹙,示意左右扶起鬓边白发的老人。 女帝一开口,殿内丝竹管乐声蓦地停了下来,云郎们低头跪立在大殿的一侧,广袖垂落,仿佛天边摇摇欲坠的云。 外间的天越发阴沉,滴滴答答的雨珠顺着屋脊畅快地顺流而下,推着百年铜铃叮叮清脆。 几丝风打着旋窜入内殿,清凉之意拂开早前的酒气,露出一双双暗地里打量忖度的眼。 素月沉了口气,拱手谢过元苏。垂下眉目朗声慢道,“陛下,天地阴阳,万物有别......” 这话音刚落,坐在素月身侧的永嘉侯沈年年眉心紧皱。 她与长公子苏沐成婚三年,虽不问朝中之事,却也知晓如今的世家都在谋算什么。 祖制有云,女帝大婚三年后方可选秀。眼下时日已过,坊间亦有传闻,凤君不得圣心。 京都中各府适龄的小郎君全都悄悄请人教着宫里的规矩仪法,只等选秀之后一飞冲天。 偏生陛下不爱风月,此事一推再推。今日也不知是谁请动了向来不问事的素月,要做这推波助澜的暗流。 她细细思索着,身侧素月的禀奏已近尾声,“......依草民愚见,此时大开选秀,最为适宜。” 素月几番话转,躬身又拜,当即便有人附和着,一同跪了下来高呼,“还请陛下为了江山社稷,应允此事。” 元苏神色淡然,不为所动。伸手端起盛着药汤的玉杯,慢慢喝着。 若非那苦涩的气味尚在,素月几乎以为那不过是些清茶罢了。她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但话已出口,断没有回旋余地。 元苏不说话,沈年年悄悄环顾四周,瞧着那一双双各怀心思的眼,暗自叹了口气。 就算她是这朝中不问世事的逍遥人,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旁的不提,素月早先于她尚有师恩。虽说这世间除了苏沐无人记得,但她仍是感恩在怀。 若是一会陛下问责素月多事,她亦不能熟视无睹。 “这是先生的意思?” 搁下杯盏的元苏舌尖尚有微苦的药气,她行伍出身,眉眼冷冽惯了,落在素月满头银丝之上,犹如降下薄霜。 选秀倒是没什么,她并非那些普通女子,依照祖制,也该充盈后宫。只不过她着实不想在这无甚乐趣的事情上浪费精力心神。 更何况—— 元苏皱眉,并非人人都像凤君一般,会给她清净。 “是,草民斗胆进言,还望陛下恕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