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最最最喜欢的曲子。” 那个老旧的智能手机播放出的琵琶曲音质并不好,磕磕绊绊穿过二手助听器,敲开戚月亮安静的世界。 “珊姐姐以前好像是民乐团的,她说她从六岁起就开始学琵琶,也很喜欢弹,但是老师说天赋一般,只能靠后天努力,她长大后就去当了音乐老师,下班就去民乐团排练,争取能上台演出。” 她手指轻快的比划着:“珊姐姐手可漂亮了,又直又好看,屋子里没有琵琶给她弹,她假装抱着琵琶给我看过手法,像跳舞一样。” 很早之前,老房子那些女人说珊姐儿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白可惜了那一身雪白的皮肉,她总是脏兮兮的,接客人之前要被苏丽往水里按,她就尖叫,那双漂亮的手扣进泥巴地里。 戚月亮还记得珊姐姐和她说琵琶的样子,那天难得阳光清澈,她被淤泥和血弄脏的手宛如蝴蝶一样轻轻飘起来,脸上浮现出几乎神性的虔诚,不像个被拐走之后沦为野鸡的疯婆子。 她唱着,月儿高,月儿明,我的月亮挂天上。 戚月亮有些走神。 没有人相信珊姐姐会弹琵琶,因为老房子从没有过琵琶,来来往往的都是来操妓女的和被操的妓女,谁会听一个疯女人说的话。 服务生上完菜,想介绍两句,周崇礼一个眼风扫去,他就识趣的闭嘴,又见周崇礼看了一眼弹琵琶的乐师,此刻琵琶曲已经弹完了,服务生走上去示意她离开,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周崇礼心知,这是戚月亮第一次说起那栋房子里的事情。 这完全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没想在这个时候让戚月亮想起那些事情,眉头微蹙一下,在戚月亮回神之后,又很快松开。 他让自己声音更加温柔,没有一点异常,说:“饿了吧,来吃饭。” 戚月亮突然无所适从,讷讷答应,清香的白米饭上盖上周崇礼夹过来的一块红烧肉,深红色的酱汁缓缓浸入米饭,她低头扒饭,只觉酱汁浓郁,叁肥七瘦,口齿留香,确实是极品。 只是心情反复,没有鉴赏美食的兴致了,小姑娘心中懊悔,捏着筷子的指尖泛白,和周崇礼吃饭的时候,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何况她穿了这么好看的衣服,他带她来到这么漂亮的餐厅。 她至少不应该在这里说那些事情,就好像产生的那些联想,会让人吃不下饭,她不敢抬头确认周崇礼此刻的表情。 戚月亮只依靠着本能咀嚼着食物,升起一股仓惶和委屈来,烧得心头堵得慌,她纵然早熟,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 周崇礼给她舀了一碗冬瓜汤,轻轻放在旁边。 他看着她僵直单薄的肩膀,气氛似乎一时沉静?下来。 不过几口饭的功夫,周崇礼脑子已经闪现过很多新的话题和方法,都足够驱使他轻而易举的化解当前的问题,这显然对于一个精通人情世故且应酬来往多次的集团管理者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 周崇礼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放进戚月亮碗里,她终于从安静吃饭中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那一瞬间,周崇礼摈弃了脑海中全部的方案。 他听见自己问。 “真的像跳舞一样吗?” 戚月亮白皙的小脸上有两秒钟的表情空白,倏地眼睫抖动,眸中如水光潋滟。 她喜悦的表情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嘴角禁不住往上扯。 “真的——真的就像是跳舞一样,哥哥。” 像是不习惯说话,喉头都堵住。 周崇礼定定望着她,心中从未有过微妙和复杂的情感,几乎要冲破胸膛,让他想密不透风的,把她拢在怀里,不让她沾阳春水,又担心太过用力,让她像日头最胜时的雪,融化于无形。 临海的一整块地,周崇礼前几天定下来的地产和房产,设计师已经在准备设计稿,设计师压线赶稿,刚刚发给了他。 他想,月亮喜欢海,如果他们结婚了,把那作为婚房也不错。 戚今寒可能觉得他无耻又卑劣,在她的妹妹还尚未见识到世界之广阔壮美时,他就想费尽心思折断她的翅膀,告诉她外面多可怕,你要留在我身边。 骨子里留着一半掠夺的血,这是周崇礼第一次做出冲动而不那么道德的决定。 但是有时,这也映射着人的欲望。 他坦诚欲望。 经理和工作人员远远的候着,对他示意了一下手势,询问是否可以开始,周崇礼松了眉头,背脊往后靠了半分,拿出手机,取消了本来的后续安排。 “再吃点东西,月亮。” 周崇礼将手机放下,他眼神柔软,对戚月亮说。 “等你吃饱了,你愿意再和我说说你的朋友们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