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如同巨佛俯瞰人间,左右各有起伏不绝的山脉如扶手俯卧脚下,先帝的昭陵便建在主峰的佛肚处,一带低缓的峡谷一路往下延伸至山脚,四境层林密布,景色峻奇。 长公主的陵寝便在其中一山坡顶处。 从京城方向远远驶来,一眼就能看到长公主的陵寝,到了近处,仰眸探望,只觉那陵寝上的宝鼎有如一点星辰点缀层林当中,远得很,若是从底下徒步上去,还不知要费多少时辰。 整座燕山被皇家圈成了禁苑,金碧辉煌的城楼矗立在谷底的峡口,如无声的卫士,戚无忌与淳安公主抵达时,已有一批官员候在门口,当中一人一身紫袍太监服饰,乃是总领此处的守陵太监,左有一六品青袍官员,右是四品守陵中郎将,三人当先行过来, “臣等给公主殿下请安,见过戚世子。” 待淳安要下马,守陵太监立即恭恭敬敬小跑过来,弯着腰屈在公主脚下,“殿下,老奴许久没见着您了,昨个儿听人传话说殿下要来,奴婢高兴得一宿没睡,将园子里的花儿果儿的都摘了来,想请殿下尝一尝呢。” 淳安公主只见得这守陵太监数回,并不熟悉,这些守陵的太监大约都是在宫中不得势,又或者得罪了主子被发配而来,见到了她这样矜贵的主,自然是铆足了劲讨好,淳安一脚踩在他背上跳下来马,环顾一周, “燕翎呢,来了没?” 守陵太监笑嘻嘻道,“没呢,还没瞧见世子影儿...” “很好,戚无忌,那我们先上去吧。” 戚无忌正与守陵的将士与官员打招呼,问了几句防务,见公主过来,众人收住话题,迎着她进去,帝陵内部不许行马,二人在神殿内上了一炷香,磕了个头,用了茶水点心,带着行囊便往山上去。 沿着一条宽敞的石径往南侧山林走,过了一段,便见一湖泊被奇石圈在正中,亭台阁谢错落有致,湖泊上游有一溪流发源于山林深处,更有一些飞檐峭廊掩映其中,淳安公主顾忌着戚无忌的腿伤,行得不快,两名太监背着行囊,并十几名戍卫远远辍在后头。 绕过湖泊,沿着一条红漆木廊往上,便入了林子里,山林稀疏并不算茂密,阳光如碎星般洒落,枝叶随风而动,光影在二人身上交织,木廊有一条岔路,往左是一条长长的上山的路,接的山脚,往右是一条赏景的游廊接上陡峭的山腰,这本不是路,只是平日侍卫巡逻多走此处可省时间。 两个人循着右边到了山腰处,从木廊往上有一石岩,换作平日淳安公主手脚并爬也能上去,只是今日跟了个戚无忌,戚无忌到底是男子,淳安多少也得顾念着公主威仪,看着那石岩便有些头疼, 戚无忌自然明白她的顾虑,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公主踩着臣的脊背上去。” 淳安公主看了一眼他的伤腿,咳了一下,道, “没事,本公主自个儿来...” 戚无忌蹲在下方,扬起俊脸,露出温煦的笑容,“殿下,臣还不至于连这点事做不了,您是君,我是臣,您踩着我脊背上去于礼也合。” 戚无忌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面对皇帝他都做不来这样的事,但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骄傲化作齑粉。 淳安公主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别人对她越好,她反而不知所措,耳郭已微微泛了红色,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寻了个合适的借口,“换做旁人,本公主二话不说便上去了,只是你不同,我担心这只腿伸出去,燕翎要砍死我。” 戚无忌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默了片刻,舌尖在唇齿了打个转,凉声道,“他不敢。” “我敢。”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二人同时扭头望去,只见燕翎长身玉立牵着宁晏立在游廊的岔路口,宁晏今日穿着那件莲青如意纹的翠羽狐裘,春寒料峭,冷风肆掠,狐裘衣摆轻盈又沉甸甸地翻飞着,她亭亭玉立,笑眼弯弯朝公主眨眼,眼梢如同小狐狸般带着几分狡黠。 什么意思? 淳安公主脸色微微有些发黑,又瞥着面如冰山的燕翎,慢悠悠将一只腿伸出来往戚无忌身上搁去,“你看我敢不敢?”激将法淳安公主一吃一个准。 燕翎脸色一变,大步往前跨,身侧的宁晏连忙抱住了他的胳膊,“世子...” 如果眼神能杀人,淳安公主那条腿大概是被他烧了,一句“世子”根本不管用,燕翎用力抽手,宁晏既然看穿戚无忌的心思,就不能让丈夫去当拦路虎,面颊兀自一红,又轻声唤了一句,“夫君,你听话....” 燕翎脚步一凝,眼神还钉在淳安公主腿上未动。 淳安公主双手已在发颤,却强装镇定,高抬着下颚,有恃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