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的长子郑熙。沈遥凌讨厌他,因他总是自诩名门正派,最爱在学舍里呼朋唤友,招揽一大帮人唯他马首是瞻,十分张扬,却没做过一件好事。 郑熙打量沈遥凌,眼神有些阴阳怪气,问:“你又上哪儿?” 他管得着吗。沈遥凌翻他一个白眼,错身想钻过去。 这招她用过,郑熙这回没再上当,反应过来把她拦住,吃了个白眼有些气急败坏:“你想去找宁澹?你可知他家世特殊,不是寻常女子可染指。” 沈遥凌有些吃惊,她的确不知道宁澹的身世,传闻中也只提到他如何如何恐怖,最多只说到他尤其受皇帝青眼,从未说过他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旁人都恨不得对宁澹以“那个人”指代,郑熙却敢直呼他姓名,想必是知道些内情。 沈遥凌便停了下来,想听听郑熙还能说出什么。 果然,郑熙压低声音道:“你猜他的宁是哪个宁?那并非正当姓氏,乃是取自封号,宁珏公主的宁!” 沈遥凌愣了下。 宁珏公主乃仙逝的皇贵妃之女,是当今陛下最年幼的女儿。 听闻宁珏公主从未婚嫁,单独住在公主府。原来宁珏公主竟然有个儿子? 既是公主的独子,尊贵如斯,为何没给姓氏。 难道……沈遥凌紧紧皱起眉。 郑熙续道:“当年宁珏公主与腾骑将军暗中生情无人得知,但没过多久腾骑将军葬身沙场,消息传回后宁珏公主才查出身孕。这孩子本来留不得,就算留下也是一桩丑闻,但公主偏要勉强生下独子,这孩子冠不得父姓,也冠不得母姓,只能藏在皇宫之中,不清不楚地取名宁澹。” 如此身世本就尴尬,再加上如今公主的地位颇惹非议,宁澹的存在更为特殊。 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更不要提以后的婚姻嫁娶。 绝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 郑熙压低声音,语气拿捏得十足,故意恐吓于沈遥凌,谁料沈遥凌听完,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我还以为怎么了。” 她方才听郑熙说得神神秘秘,她不由得猜想得极坏,甚至想过难道公主是受了贼人侮辱,而宁澹……好在不是。 沈遥凌心神一松,手心合拢抵在胸前,为自己的无端臆测默默朝公主致歉。接着扭回头,朝郑熙翻了一个更大更大的白眼。 “两情相悦算什么不正当?我看你脑壳里进了臭虫!” 沈遥凌怒声骂他。 她也算是无辜,被这郑熙神神秘秘地平白无故吓一大跳,结果就这就这。 沈遥凌恼得厉害,郑熙瞪大眼睛,还要同她说什么,她双掌用力把郑熙推到山石上,快步跑走。 郑熙撞得脊背发痛,回头怒喊她。 沈遥凌跑得头也不回。 她跑遍了整个山头,才在一处崖洞边看见宁澹。 此时学子们自由行动,宁澹显然也是在休息,一条长腿搭在岩石上,另一条腿屈起靠在身前,手落在侧旁握着剑,眸光专注地听着崖下山涧流水声。 沈遥凌不敢下去崖洞里,趴在上边儿看了看,发丝垂下去,对着底下山洞里的宁澹说:“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待着。” 她羡慕嫉妒,可惜不会功夫,不能像宁澹穿檐入壁。 宁澹抬头,瞥了她一眼,又收回去目光。 不能去崖洞里,上面的风景也很不错。 沈遥凌找了个视野极佳的地方,干脆趴下来,撑腮安静地欣赏了好一会儿。 然后晃了晃双腿,自言自语地说:“我从家里带的饴糖特别甜,可惜快吃完了。” 这样的废话她说过许多,宁澹都不理睬,这次也一样。 但在这里,没有赤野林的那条分界线。 她和宁澹虽然一个在山洞上,一个在山洞内,位置上却是重叠。 沈遥凌又探着身子,往前趴了点。 手心里虚虚地攥着一个小纸包往下伸,袖口垂落,在风中飘飘荡荡。 “还剩两块儿。喏,分你。” 那条线现在不在。 她也第一次越线。 宁澹一动不动,没有理会。 沈遥凌又趴了一会儿,坚持不住。 底下欢腾闪耀的山泉晃得她眼晕,她生怕掉下去,便不敢再看,松了手退后站起。 “我走啦。” 虽然一起发呆的那个人并不理睬她,她还是礼貌地告别。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