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哀鸣一声,剧烈挣扎起来,可挣不脱绳索,只能粗重地喘息。 一块肉落到手心,昭昧一口咬下去,说:“我忍不下去了。” 旁边这么多流民,烹饪的香气会引来麻烦,她们只能生吃,吃完了再给马处理伤口,让它活得更久。 肉不多,一块下去,她们萎缩的胃就已经饱胀。睡意很快袭来,因为饥饿没能好好休息的两个人,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没多久,昭昧被马的惊嘶声吵醒,下意识手起刀落。 有什么东西倒在她旁边。她太困了,睁不开眼,伸腿把东西踹远了,翻个身继续睡。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却被冲天一嗓子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还有些茫然,往旁边看了眼,发现马蹄下横着一具尸体,顿时嫌弃地起身。等头脑清醒了些,才发现吵醒自己的是女孩的哭声。 女孩年纪不大,声音尖锐,正扯着嗓子大哭,把不少人惊醒。旁边的娘子疑似她的母亲,正尴尬地左右看看,卑微地赔着笑,脸颊边还流着泪,手上动作毫不留情,捂住女孩的嘴往外拖。 女孩哭得破了音,拳打脚踢不愿意走。娘子拉扯几下,拉不动,突然摔开手,蹲在地上哭起来。两个人一齐哭。女孩哭够了,又怯怯地往母亲身边靠,揪住她的衣摆,母亲哭够了,擦干眼泪,抄着她腋窝膝盖,抱起来往外跑,像身后有鬼追着,跑得飞快。 昭昧没再关注,打个呵欠起身,检查马身上有没有多出的伤口。昨天睡得突然,没来得及准备,好在除了那一具莫名其妙的尸体,再没多出什么,马的伤口也止了血,只是精神恹恹。 “我们走吧。”昭昧说。 李素节有点怔,似乎仍沉浸在刚才的哭泣声中,看着那对母女离去的方向。 昭昧跟着看过去,从那个方向跑出一个熟悉的人,正是刚刚离去的母亲,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得飞快——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快,只是身旁不见了那个女孩的身影。 昭昧收回目光,又说:“咱们走吧。” 李素节点点头。 县城进不去,她们只能绕行,再往前走,是座郡城,走过郡城,就是邢州府的所在。虽然还有好些日子的路程,但牵着马,就觉得还有奔头。 马受了伤,只能跟着她们,她们舍不得骑它,就牵着慢慢地走。可到第三天头上,马再不走了。不管她们怎么挥鞭子、拽缰绳,它的四只蹄子死命蹬在地面,一步也不肯往前。 昭昧和李素节恢复了些力气,可在固执的马面前,仿佛蚍蜉撼树。 拉扯了一番,她们都累了,坐下歇息片刻,又试图拉马。马本来伤痕累累,似乎也泄了气,四只蹄子再蹬不住地面,往前抢几步,紧接着,前腿膝盖一弯,跪倒在地。 昭昧和李素节都松开了缰绳。 李素节退开一步,说:“它不会再走了。” 马死在了这里。 李素节最后一次烤着新鲜的肉,没头没尾地说:“宰杀牛马是要判徒刑的。” 昭昧咬一口烤出来的肉,说:“那就判吧,总比死好些。” 人都顾不上,哪里顾得上马呢。 离开了生机,肉不好保存,她们带了些,湃在凉水里,提着水上路。明知道肉早晚要变质,可她们仍然吃得俭省,想着再忍一忍,到郡城看一眼,如果依然没有吃的,再把最后这点肉消灭。 留一点肉,也好有个念想。 到郡城后,情况比县城好些。流民依然不能进城,但施粥点位多了,粥也厚了,还可以做工,做一天工,吃两顿饭,还能得一块肉。 李素节去问做工的事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