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险些双目失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裴先生说,那些人是针对他来的,想来是某些人害怕他到了清河,查出什么‘不应该’的东西来。不过有裴先生悉心照料,我已经好了。” “‘裴先生’?” “裴大人曾是宫学算学先生,教过我一段时间。”她说得坦坦荡荡,但在座三人都明白,只是教过一段时间,她提及裴稹的语气就如此热烈亲昵,若其中没有古怪,谁信呢? 郑氏偷偷瞧了她一眼,心中便有了计较,只道她坠入情网,已经无法自拔了。 “你们俩为何单独行走,不等卢氏她们一起呢?还有,既然是裴大人送你归家,你就该邀他进门坐坐,怎么能让他匆忙离去?” 在私自跟着裴稹跑了这件事上,王萱心虚,自觉理亏,便很没有底气:“当时情况复杂,裴先生认为,我们先走更好一些,再加上……您也知道,卢嬷嬷对我一片爱子之心,常有约束,我就……裴先生走得匆忙,未能前来拜见叔祖母,他说回程的时候一定会来专门致歉,这事也不是他无礼,只是那匪徒太狡猾,竟又在途中刺伤了几位监察御史,有一位还重伤不治,无辜身亡了。” 郑氏一惊,这就不是她们自家闲话的范畴了,涉及朝政,不得妄议,但由此便可想见,他们当时遇刺,是何等凶险,皎皎能够平安脱身,还是仰赖裴稹的保护。 “幸好有裴先生在,才没让人欺负了我的小皎皎。” “裴先生说,好歹师生一场,不会见死不救,”王萱在最信任的家人面前,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学着裴稹的语气,跟她们说了一些她与裴稹之间的趣事。 王荔口直心快,悄悄伸手挠着王萱的胳肢窝,闹她:“开口闭口便是这位裴先生,让他回程的时候不要过来拜见叔祖母了——” “干脆回京直接向伯父提亲算了!” 王萱被她这句话亏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起来,王荔和郑氏更觉得她情态可爱,愈发调笑起来。 直到王苹出声,提醒她们去用饭,才结束了这场小女儿间的调笑。 陪着郑氏用过饭,王萱又跟着她到沅芷堂去见祖宅里的长辈亲戚。王萱离开琅琊已经多年,她们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只觉得眼前少女宛如仙宫嫦娥,踏月而来,衣袂飘飘,青丝如瀑,身姿窈窕,一开口,便如春夜酥雨,闻之则身心畅然,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王萱一一见过各个婶娘姑母,姊姊妹妹,走了一圈下来,身上佩环叮当,挂满了长辈们给的见面礼,同辈或同龄的女孩子们都十分喜欢她,七嘴八舌地邀约她游湖赏花,说是要带她去见识见识琅琊的风物人情。 以往听说这位风风光光的嘉宁县主时,不知为何总有几分轻蔑不屑,觉得她一定是个攀附权贵,阿谀谄媚之人,如今这么一看,相貌上不必说,美若天仙,气质上,则很有琅琊王氏的韵味,年纪虽小,却旷远淡泊,好似凡尘俗物都入不了她的眼。她们也是第一次知道,世间会有如此人物,你见了她的美貌,甚至不会生出嫉妒之心,只想将星星月亮都捧到她的面前,哄她开心。 王萱享受着亲人们的关怀,微笑回应,态度大方得体,不曾有半分慢怠和不屑,夫人们便在心里盘算着,家中有什么优秀儿郎,配得上这位县主,能把这样好的女儿娶回她们娘家去。年轻的姊妹们也在想,到时候出了门,要怎么保护皎皎,不让外人伤害她一分一毫,最重要的,不让那群纨绔子弟觊觎皎皎,欺负了她。 随后,王萱又去了王氏祠堂,拜祭先祖,问候祖母与母亲,她跪在长明灯火之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向列祖列宗许下了心愿。 一番折腾下来,回到她幼时居住的院落,门前竹牌依旧,“出岫”二字却已模糊不清,弯弯曲曲的石板小径延伸到竹林深处,隐隐露出雪白的墙壁和乌青色的屋檐脊兽,简单古朴。清风徐来,竹叶飒飒作响,树下野草野花,肆意生长,一如她离开那年。 这个院子是当时的她自己设计建造的,凝聚了她的心血,不论时光如何变迁,她的喜好变化多少次,对这里的眷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