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含真瞒不过自己了。月事也迟了,胃口也古怪得很,还时不时恶心。 她就是有了身孕。 她不讨厌孩子,有孕还能镇一镇那些把孩子当荣耀的事儿精。只是…她当真不想这个孩子是腊月十五那天怀上的。她会觉得有愧于李元卿。摩挲着右手手镯上的兰芝点翠,贺含真手指抵在眉骨,垂下的手帕如扇,半遮面。 记得那日是成亲周年的,还有陈诚。 那夜贺含真敛下手腕上的镯子和其他首饰,拆掉发髻。 “都说不拘小节,不想小将军豁达到连上门要提前知会的规矩也不拘了。”手撑在桌面上,她笑眯眯地看着菱花镜中的陈诚。 “提前知会…”他缓缓走近,斜倚在镜边,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那只月白镯子,看着她,“可就看不到李大人和夫人的恩爱佳话了。” 纯银软得很,陈诚还是个练家子。他五指搭在镯外,稍一用力,就能如揉团白纸般把镯子报废。 看着他的动作,贺含真眉头微蹙。 “这就心疼了?”陈诚轻笑,好生放回原处,“我什么都没做呢。” “那你,”贺含真放下梳子,慢慢起身,走在他面前,眉眼弯弯,“想做什么?” 如瀑,她的乌发垂在身后,在烛火下也有种水草般的生色。半点不施粉黛,素雅的眉眼与浅粉的唇更显出五官中的纯稚。贺含真是被寄予厚望的长女,她不是被按照贤妻良母培养的,她是被按照一家之主培养的,因此妆容总趋向于不可攀折的成熟庄重。 其人叹得一声空谷幽兰。 “我想带你离开。”陈诚直起身,认真地看着她,“变法已经完了,李家败得彻头彻底,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的使命也好任务也罢,都完了结束了。没必要为一艘注定要沉的船陪葬。” 使命和任务二词,实在是他不懂她的最好证明。 陈诚完全不懂贺含真在李家的位置,不懂她的身份,不懂她的抱负,不懂她的心。他不懂,不管变不变、成不成,只有李元卿和贺含真少了一个,李家才算沉。陈诚想当贺含真的英雄,李元卿当贺含真是袍泽。在他心里,贺含真左不过是虞姬。 所以和他也就只能玩玩,只能睡,连深聊都不必。 “是吗。” 贺含真不去激他,只是假装听着他的话,缓缓牵起他的手,又直直地抬眸看着他,勾着他的手去搂自己的腰。含着笑,媚眼如丝。 “你、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李元卿。”陈诚一点都不专心地接着她的吻,含糊地说。 觉得贺含真会因为喜欢而影响决定,又一证明。 “你还记得你那次送我陶人,我的反应吗。”贺含真把他推坐在床上,抬腿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笑意盛,“我可是控制不住地冲上去抱着你,还亲了你是不是呀。” “喜欢哪会忍住不亲近。”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胸膛向下,勾住他的衣带,“我今天可连抱都没抱李元卿。” 轻笑一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