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还是好痛。 她既不敢让李家和太平会扯上联系,更无法面对自己对父亲的苦难作壁上观。 “是宁家做的,和贤妃的事一样,无妄之灾。余州的变法如此成功,氏族早已多有怨怼。这是对伥鬼的安慰,也是对变法派的报复。”李兰正郁闷地叹口气,“我们尽力了,煽动群臣上书已经是全部能做的了。太平会如今没有这个底气和资格去和宁舒对峙,抗衡。抱歉。” “我明白的。”李会卿点点头,声音虚弱,“我们此时也不能暴露在他们眼下。” “真烦啊。”李兰正用力锤着桌面,一顿发泄,“宁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李会卿长叹一声,吹散眸中的水雾,回了家。 “我来吧。”她接过贺含真手中的碗,坐在李怀远身边,看着头发花白不省人事的祖父,喂药入口,用帕子擦去溢出的药,“元卿去哪里了?” “被召入宫了。御花园。”想起此事,贺含真气不打一出来,冷笑一声,“你猜会是谁要见她。” 李会卿喂药的手一顿,勺子落在碗底碰撞出清脆的响声。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瞪大,满是愤怒与不敢置信,恨不得下一刻就提剑杀入皇宫。药碗重重磕在桌面,溅起的药液打湿她的手心。她手指攥紧桌角,低垂着头,胸口不断起伏。 闭上眼,清泪滑过她的脸庞。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不要委曲求全了。越忍耐,越吃苦,等着要吃的苦就越多。”李会卿睁开眼,眼眶泛红,见之叫人心碎,“饮泣吞声,忍辱负重,元卿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折辱。我还叫元卿学小九,忍耐,等待。我真是蠢货。整个温都就是个巨大的逼良为娼的窑子,只有恶鬼、伥鬼和冤魂,根本没有李元卿。” “小九其实根本救不了自己,靠她自己,只有为虎作伥和一了百了两条路。只有先把那群虫豸都铲除了,才能真正救百姓,救我们自己。”李会卿咬着牙,说,“变法已经结束了,变法已经失败了,不是苟延残喘,是失败。什么都等不到的,忍耐也不会改变事实,只会让那群人更加肆无忌惮,更加趾高气扬。我真错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叁。这些人永远不会满足,就是要榨出人身上的每一滴血才甘心。永远都有作践人的手段。只有鲜血才能让这群妖魔鬼怪重新做人。” “你要去哪?”贺含真问。 “我要去卫州。我要站得高,我要太平会扶摇直上。”千言万语,不过一句,“我要成为亲手铲除宁家的人。送他们去见阎王。” 等着瞧好了。 就是李元卿抑郁不得志的一年,李会卿在卫州春风得意。每一块沉甸甸的金子在她眼里都是砸向宁家的砖石,射向他们的利刃和长弓,只消看一眼,便能浑身舒畅,忘却烦恼。要钱,要人,要武器,要站立在山巅,俯视和碾压这群卑劣的人。 这期间,她无数次地劝说李元卿,无一成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