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阶早有心理准备,笑道:“不敢置信吧?” 那老儒生抚着胡须。“岂止是不敢置信,简直是闻所未闻。伯绪,若不是你听差了,就是天子疯了。” “就是啊,这……怎么可能嘛。” “我也觉得不太可信。”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有人一边说一边摇头,表示无法接受。 他们听到的消息一直是天子依赖西凉兵,打压世家,强行度田,劫夺民财。中原世家损失惨重,哀鸿遍野,有些汝颍人甚至不惜背井离乡,迁去了渤海。 就长沙而言,他们被迫向朝廷称臣也是不久之前的事。刘先苦口婆心的劝说,言犹在耳。张济在任时,西凉兵的所作为也是有目共睹。 这样的天子,怎么可能允许他们与朝廷共建船官,从中获利? 不会是一个陷阱吧,先骗我们投钱,等船官建成了,再找个理由将我们的钱吞了,甚至连人都一起宰了。 历史上那些雄主可没少干这样的事,或者说,雄主们最爱干这样的事。 秦皇、汉武,概莫能外。 桓阶也不说话,等众人议论完了,重新安静下来,才轻声笑道:“你们的担心有道理,也没道理。有道理是因为天子的确对世家尾大不掉颇为担心,正如贾生当年担心诸侯。没道理者,诸位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抬起头,嘴角带笑。“我等虽小有资财,不过在长沙称富而已。到了中原,也就是中等之家罢了,根本不值天子担心。” 众人互相看看,哑然失笑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话说得很没面子,但不为天子所忌,却是一个值得庆幸的事。 “天子不反对民富,相反,他一直说贫穷不是王道,只有民富才能国强。他反对的只是富而不仁,是世家依仗财力兼并土地,使百姓不能安生立命,被迫铤而走险……” 桓阶将昨天晚上与天子谈心,以及后来阅读文书所得到的信息提炼出来,一一解释。 长沙偏居江南,虽然与中原多有交通,但很多信息还是有所扭曲的,并非原貌。 比如天子对南阳世家——尤其是封君——大面积的禠夺,就有不少谣传的成份。 天子的确罢免了很多封君,但那是因为这些封君没有尽到义务。在天子落难的时候,他们无动于衷。在天子推行新政的时候,他们从中作梗。 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成为国家藩篱? 朝廷封国,不仅是酬赏功臣,更是为国立藩,以便扶持朝廷。 既然他们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禠夺他们的爵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