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谬赞,臣不敢当。此案复杂,拖延日久,能于年前审决,除了大鸿胪及州郡配合外,廷尉上下一心,非臣一人之功。” “嗯,廷尉上下辛苦,稍后自有奖赏。你且为朕解答一个疑惑。” “臣岂敢,请陛下直言。” “此次犯法的人被流放海外,是不是罪有应得?” 宣播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是,他们都罪有应得。若非陛下仁慈,他们当族诛才对。” “那他们从海外逃归,是不是抗诏,当不当诛?” 宣播不假思索。“抗诏属实,当诛。” “既然廷尉都觉得他们罪有应得,抗诏当诛,想必司徒、司空也是知道的。那他们为犯人求情,又是出于什么用心?” 刘协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彪、周忠,幽幽地说道:“或者朕说得简单些,如此这些人不是当地世族,司徒、司空还会为他们求情吗?” 宣播当场被吓出一身冷汗。 天子这是指责司徒、司空结党,而且是和有叛逆大罪的关东士族结党啊。 他怎么敢接这样的话? 刘协盯着宣播,眼神渐冷。“你也觉得是朕过于严苛?” 宣播打了个激零,突然清醒过来。“陛下,恕臣斗胆。” “恕你无罪。” “臣以为,司徒、司空为犯人求情,未必是因为他们都是当地士族,只是出于恻隐之心。虽说犯人罪有应得,但首恶已诛,胁从妇孺虽有罪,不至死。司徒、司空眼见多年战乱,伤亡以千万至,为生民请命,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协寒声道:“那就是朕错了?” 宣播再拜,头磕得地板咚咚响。“陛下也没错。治国当依法,若人人师心自用,必然以私害公,百姓无从所适。是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族触刑,亦当与寒族无异,不可有所偏颇。” 刘协眉梢轻扬。“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判决?” 宣播汗如浆出,地板上湿了一大块。“无他,法内开恩尔。” “法内开恩?” “是的,法外开恩为枉法,法内开恩则为人心。在法令之内,从轻发落,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杀戮。”宣播吸了一口气,又道:“臣大胆臆测,司徒、司空想必也是如此想。” 刘协回头瞅了一眼杨彪、周忠,又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法内开恩又是如何做法?” 宣播长出一口气,杨彪、周忠也松了一口气。 宣播随即提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刘氏等主谋肯定是非杀不可,否则有纵容之嫌,将来会有更多的人想逃回中原。但跟着一起逃回来的人则不必杀,再次流放即可,甚至可以流放得更远一些,让他们想逃都逃不回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