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往彭场方向,一支五六万人的队伍延道路行军,相州郡兵王阿井就在其中。 追随冀州刺史娄昭南下以后,相、定二州军士都被调拨至段韶麾下,随他救援徐州。 九年前还是个年轻戍卒的王阿井已经年过三旬,虽然这个时代三十多岁就可以称为老公,即老头。 但王阿井可不是因为年龄问题才被留作诱饵的一员,他只是单纯的能力不行。 这些年王阿井一心扑在自己正读书求学的儿子王公允身上。 虽然蒙学无需太多开销,但真要将来计划走科举道路,花销可就大了,不止书籍笔墨,更要拜求名师,王阿井闲余时总要作货郎,担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叫卖,无暇磨砺军中技艺。 看着队伍中神情畏缩的农人,王阿井略带不屑地撇撇嘴。 无论什么时代,鄙视链一直存在,脱产战兵鄙视他们这些州郡兵,州郡兵也同样瞧不起这些田里出来的泥腿子。 当然,瞧不起归瞧不起,真遇敌了,也不耽误王阿井随这些泥腿子一起跑。 虽然上头的军令是允许农人奔逃,对于他们则要求稍作抵抗,以免对方生疑。 可是人都会惜命,尤其是知道自己等人只是诱饵,真正与敌接战的还在后头,又何必为此送了性命,哪怕小高王给予的伤残阵亡抚恤金额不低,但命终究是自己的。 更何况他王阿井的儿子将来是要科举做官的,自己还得享福,可不能死在这里。 王阿井胡思乱想的时候,南梁伏击点,羊鸦仁观察着越走越近的东魏大军,望见他们行军时阵型散乱,不由得笑出声来。 “将军何故发笑?” 夏侯譒轻声疑惑道。 “我笑段韶少智,高澄徒劳。” 羊鸦仁压低了声音,但满含自信。 段韶中了自己围点打援之计,如今即将步入埋伏点,一场大败就在眼前,故而讥他少智。 笑高澄徒劳,则是听闻高澄这些年一直在整顿州郡兵,为此不惜推出军饷,可到头来,不还是如今这不堪用的模样。 每年那么多全都打了水漂,也难怪羊鸦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是一点也没怀疑这支松散的队伍有诈,毕竟根据密探消息,段韶军中仅有五千战兵,其余五万尽是州郡兵。 如今东魏军队的表现也符合他对州郡兵这一群体的了解,毕竟自己麾下也有五万五千的州郡兵。 眼看着东魏先头部队步入埋伏圈,羊鸦仁忍住了发令的冲动,看着不远处中军押运一辆辆辎重车,羊鸦仁感觉自己呼吸都加重了。 心中暗道:这一战不止能大造杀伤,只怕缴获也不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