颙闻言,心下一动,问道:“如今长江海关这位,是哪位爷的门人?” 程梦星笑着说道:“还能是哪家?这边海关从康熙四十七年后,就是八阿哥、九阿哥门人的缺。”说到这里,他压低了音量。道:“八阿哥生前的好名声,十四阿哥如今在西北扬眉,全赖江南供给。这长江海关,历年的出息,就算不能占半数,少说也占了其中三成。” 曹颙闻言,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看着程梦星道:“独霸二十三年,就没有旁人分一勺羹?” 若是他没有记错,在当年噶礼案发前,李煦兼过长江海关长官。后因噶礼案,他受到连累,才被撤了数项兼职,其中就有海关这个缺。 听说噶礼案毕,李煦还上过折子,主动请求重兼此职,为皇帝主子分忧,最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程梦星似明白曹颙因何这么相问,也不说破,点点头道:“都是这两位阿哥一系。这关税衙门,非同等闲。别的缺一任三年,这关税衙门,却是一年一点。不说别的,就是账务,若不是一系所出,如何能不出纰漏?” 曹颙听了,只能抚额。 不说旁的,就凭九阿哥这般在江南捞银子,以后就是死路一条。他的命运,并未因八阿哥的早逝,而发生改变。 连程梦星,这整日想着美人词曲的风流才子,都晓得这个,这在江南并不是秘密。 为何康熙默许,曹颙不知道;他也不是关心九阿哥,只知道追究起来,李家的罪过又多了一条。 李家,已经是一艘沉船…… 曹颙猜得没错,王鲁生下船不久,果然解决了此事。 内务府是十六阿哥管辖,十六阿哥是无力竞争储位、却又得康熙器重的阿哥,就是九阿哥在,都要给十六阿哥几分面子;九阿哥的门人,自然也乖觉。 王鲁生的脸色,却不好看,回到船上,带着几分抱怨,道:“这哪儿是官?跟土匪一样。说是西北用兵的缘故,朝廷加税,六千两的税银,生生加到一万六千两!范家船上没那么多银子,他们就借口‘抗税’。要扣船。这是他们惯用的把戏,要是真扣了船,卸了货,想要再讨要回来,就是难上加难……” “一万六的税银,船上什么货?”曹颙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范家那船离这边不远,看着不如王家雇用的货船吃水深。 “丝绸还有松江布。范家是洋行,船是他们家的,船上的货却是旁人的。要是真被扣了,这损失的就不单单是一艘船、一船货了,名声就要坏了一半。”王鲁生回道:“我方才问了范家管家,他们这条线跑过几次,都是熟的,想着妥当,这次才由范家二少爷押船。没想到赶上海关这边换主官,这次来的是个手辣的。他们送了五百银子的孝敬,都没入官老爷的眼。俺估计着,是欺范家少爷年轻,想要吞了这船。俺这边挂着内务府的名号,央求了半晌,才答应让范家交足税银后放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