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九月十二,曹寅故去周年。 一大清早,曹府门前就排了一溜马车,曹家三姊妹都回来,随着曹颙等人,前往海淀曹家墓地。 祭席、祭酒,各种繁琐礼节下来,直闹腾到中午才完。 早在墓的附近的一座寺里定了素斋,中午大家伙就一起到这边暂歇。 过了今日,除了李氏同曹颙、长生还需要守孝外,其他人都除孝。 禅室中,曹颙见到了一袭青衣的顾纳。 顾纳大曹颙四岁,今年整三十,嘴上蓄了短须,模样清瘦,倒是真有几分两袖清风、飘飘欲仙的做派。 见了曹颙,他已是跪拜下去:“表叔!” 曹颙忙上前扶起,道:“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得空说上几句话,还费功夫闹着虚礼做什么?” 仔细打量顾纳片刻,彼此落座,他皱眉道:“怎么又瘦了?如今你的顶头上司是你的岳父,他向来器重你,怎么就不知照拂一二?” 如今顾纳在督察院当差,时任督察院左督御史的,就是担任康熙四十四年江南乡试主考官的蔡升元。 他不仅是顾纳的座师,还是顾纳的岳父。 顾纳苦笑道:“岳父为人方正,最怕人说徇私。虽说本朝官场上亲族回避,只避‘父子、伯叔、兄弟’,不避外姻亲,但是我进督察院,也引得不少人说嘴。我原想回避,被岳父拦下,如今只能苦熬完这一任。” 现下大清官场执行的回避制度,是顺治朝制定的,亲族回避这块,规定的并不繁杂,除了规定现任三品以上京官子弟不得考选科道官,就是父子、伯叔、兄弟不得共事,还有就是康熙五十五年补充的,“凡大学士之子弟不得任内阁学士”。 自然,这“大学士”是指在朝的大学士,毕竟本朝父子双学士、叔侄双学士的人家,不是一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皇帝的喜好,就是这天下最大的规矩。要不然,按照规矩,前两年曹颙也不能任户部给事中。 在“钦点”二字面前,规矩就是摆设。 见顾纳如此,想来督察院衙门也难熬,曹颙想了想,道:“许是不用熬那么久,听说礼部尚书陈诜入秋以来身体不太爽利,如今已经以老病乞休。若是礼部尚书出缺,你岳父说不定就要转礼部。他本是阁臣,又向来得圣心,如今满汉大学士都出缺。若是皇上想要提拔他,礼部衙门是要走个过场的。” 顾纳闻言,大喜,道:“果真如此,就是万幸。岳父为人刚直,这两年我日夜为他忧心,能早日离开督察院,也能早日平安。” 曹颙想起即将要回京的九阿哥,为顾纳的仕途发愁。 谁都晓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