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岂是一个“悔”字,能说清的。 激动之下,他拉着曹颙的胳膊,几欲落泪:“早年我嫉恨孚若少年英才,没有半句好话,即便孚若提点与我,我也不识好人心。如今,却是晓得孚若待人是真心……” 曹颙却是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想甩开他的手,又顾念到旁边的孙礼。 看着孙礼抿着嘴唇侍立一旁,曹颙想起早年在江宁城中第一次见到孙珏的情景。十几岁的少年,眼中是清高同傲气,全无现下的浑浊。 事情到了今日,到底是谁的过错? 难道真是孙家祖坟不好,子弟不肖?岁月如水,改变的是人心。 曹颙心中喟叹一声,对孙珏道:“山高水远,姐夫万事珍重。” 李鼐这边,少不得也上前说了几句别言,直到内务府的属官来催了,孙珏才扶了安氏上了船,挥别了众人。 通州码头这边,多是内务府的船只,刚好今儿有从苏州过来的,船上有李鼐故人。李鼐带着儿子,过去斯见去了。 曹颙同孙礼没有马上离开,目送孙家乘坐的船远去。 至始至终,孙珏没有看孙礼一眼,没有叮嘱一个字。 孙礼面色苍白,眼神晦暗下去。即便埋怨父亲,但是为人子者,也不愿被父母厌弃。 曹颙见状,摸了摸他的头,道:“你父亲不是埋怨你留在你母亲身边,而是觉得不好意思同你说话。你是晓得他的,他最爱面子,并不是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就算不喜欢孙珏,曹颙也不会在孩子面前说他的坏话。毕竟孩子夹在父母之间,心中无伤那是假话。 孙礼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船影,终是红了眼圈,低声道:“谁想送他,不过是母亲逼着我来的。” 明明是个半大孩子,却因家变的缘故,日益沉默寡言,委实叫人心疼。 曹颙也见他嘴硬,也不揭破,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管父母有何过失,生养之恩不可忘。你也大了,晓得好歹。就该晓得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父亲打你是不慈,这是他的错;你却不能不孝,要不然就是你之失。” 在这个讲究孔孟之道的社会,“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这句俗话,就是对俗世男女的基本要求。 孙礼是立志要走科举仕途的,毕竟要尊奉礼教,半点不得行差,人生才能顺畅。 说这些道理,就太远了,其中曹颙的私心,是不想孩子因父母的缘故有什么心里阴影。对于这个外甥,在这次事件之前,他印象平平,并不觉得亲近。 这两个月的接触,他看出来,这个外甥品性纯良,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也就多心疼了几分,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