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曹颀下聘之礼,虽说是续弦,但是三媒六证的规矩半点少不得,折腾一天下来也够繁琐。 兆佳氏虽也爱热闹,但是守寡的身份,不好露面,只能听李氏讲上几句。 两人是老妯娌,见兆佳氏烟瘾越发勤了,李氏少不得劝几句,道:“他二婶,还是少吃几口烟。咱们这样的年纪,正是当保养的时候,可禁不起这般糟蹋。” 兆佳氏叼着烟锅,看红梅点了火,狠狠的吸了两口道:“儿子都娶了媳妇,土埋半截的人,还什么保养不保养的。要是老天可怜,早日收了我,也是我的福气。” “怎么说这个话,不是还有四姐么?”李氏不赞成的摇摇头。 不提四姐还好,提到四姐,兆佳氏添了几分羞恼,道:“都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我怎么生出这么个孽障来。” 李氏见她没头没脑的,道:“我瞅着四姐性子和顺,再好不过,怎么碍了弟妹的眼?” 兆佳氏冷哼了一声,吸了口烟道:“忘记是谁将她生出来的了,见了翡翠比见了我这个亲娘还亲。” 李氏闻言,不由失笑,嗔怪道:“真是老小孩,小小孩,弟妹如今还跟孩子吃醋了。这几年四姐同五儿都养在翡翠身边,同她亲近些也是自然。要是当年翡翠的孩子没流掉,生养下来,如今也六、七岁了。”说到最后,带了几分唏嘘。 兆佳氏挑了挑嘴角,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烟…… 前院,书房。 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匣子书,曹寅咳了几声,神色颇为激动,只觉得墨香扑鼻而来。曹頫站在伯父对面,望向曹寅的目光越发崇敬。 以往只晓得自己大伯是名士风范,待人和蔼可亲。这几个月在大伯身边,整理之前的诗、词曲,他才晓得自己个儿的大伯是位被湮没的真才子。 “刊印完了?印了多少匣?”曹寅按耐住欣喜,问道。 “拢共印了三百匣。大哥说了,今年咱们家往外送的年礼,就是大伯的书了。”曹頫肃手回道。 “胡闹,粗鄙之作,何必渎人眼目,留着自家看就是了。”曹寅摆摆手,说道。 话虽这般说,但是打开书匣,看到里面的《楝亭诗抄》、还有音韵书《楝亭五种》、杂着《楝亭书十二种》,曹寅的脸色不觉有些动容。 这是他一生的心血,蕴含了他的文人梦。 “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曹寅的神情似喜似泣,摩挲着这些书说道,话音未落,又咳了起来。 曹頫看着伯父神色黯淡,脸色蜡黄,总是觉得不对劲,心里暗暗吃惊,道:“大伯,您这是不舒坦?要不然使人请太医过来。” 曹寅撂下书,掏出帕子,堵住嘴边,又咳了几声才住,幽幽的说道:“不碍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