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笔杆的那刻,他的心不由得提起来,全部精神集中在眼前这尺长的御笔上。 别说是拿起,就是连合拢手指,连抓住笔杆都不能。 康熙没有放弃,用右手握着左胳膊,尽量让自己的左手使上力气。 不过是徒劳罢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他额上已经满是薄汗,左臂也筋疲力尽,无力的垂了下来。 康熙的心里说不出的悲愤,微微的阖了眼睛,像是老僧入定似的,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他才睁开眼睛,已经是收去了之前的沮丧,回复帝王的威严。 炕桌的右上角,摆放着一个已经阅过的折子,是内大臣傅尔丹方才送来的。 盯着那折子,康熙原本威严的脸上露出丝嘲讽来。 少一时,就见魏珠躬着身子进来,俯首道:“回禀万岁爷,十四阿哥同二贝勒到了,在门外等候着。” 康熙没有立时叫见,而是开口问道:“魏珠,朕问你,近日九阿哥可是又往你外宅子送了礼?” 魏珠虽说名分上是乾清宫副总管太监,但是因总管太监自梁九功获罪后一直出缺,所以他实际上已是御前最得用的内侍。 这几年,巴结魏珠,给他送礼的人不可胜数。 魏珠是从小太监做起的,亲眼见证了梁九功的失势,心里自然是加倍小心。 外头的事儿,件件回禀皇帝主子;御前的事儿,却是甭管是金子银子,还是亲王皇子,也肯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这番“忠心”,康熙自然受用。 他身为帝王,高高在上,所能看到的、听到的,也是有限。 魏珠从外头听来的官员绯闻、市井闲磕,禀到康熙耳中,倒是也让他觉得新奇有趣。 因此,他便让魏珠放开手脚,该收礼就收礼,该吃请就吃请。同时,还有个用意,那就是借着魏珠这颗试金石,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自现行迹。 魏珠听了,连忙跪下,回禀道:“回万岁爷,元宵节前九阿哥使人往奴婢那边送了五千两银子。奴婢在宫里当差,并不晓得此事,昨儿才得了外头的消息,正思量着请示万岁爷,这银子收不收呢。” “五千两……”康熙沉吟着,道:“同年前九阿哥给你的,加起来足有一万两……” 九阿哥的爵位是固山贝子,年俸银一千三百两。 “真是让朕见识了,手足情深么?”康熙瞧了瞧自己的左臂,想到自己已经老迈,阿哥们却是正值青壮,心里不由的烦躁起来。 他微微皱起眉,抬起右手,冲魏珠摆了摆,道:“传他们两个进来。” “嗻!”魏珠应着,起身退了出去。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