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老人家从炕上起身,点头致礼。 虽说老人家现在是民,曹颙是官身,但是她仍是不卑不亢,并不同过去有什么不同。 曹颙向来尊重老者,对觉罗氏也同过去似的,行了晚辈之礼,请安问好。 觉罗氏请曹颙坐了,等沈嬷嬷端茶上来,才开口说道:“这半年受曹大爷恩惠颇多,老身心中甚是感激。只是如今这外头尚有诸多非议,恐怕牵连贵府,故此老身尚且未曾登门答谢,这里却是要郑重谢过了。”说到最后,老人家已经肃了妆容,要拜谢下去。 曹颙怎么好大剌剌的受着一拜,忙起身避过,道:“老人家切莫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实不当谢。” 觉罗氏见曹颙如此,道:“大恩不言谢,老身要是再说这些虚的,就假的。只是这份恩义,老身铭记在心,却是无力为报,只能在佛前为曹大爷同格格祈福罢了。”说着,老人家从炕稍的匣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绸缎包来。 她打开外边包着的红绸,里面是一串老红色的玛瑙手串。 觉罗氏拿着这手串,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不禁有些动容,道:“这个物什是古物,是老身的祖母当年给老身添妆的。这虽不值钱,却是请寺里的大师开过光的,这个是送小格格的满月礼,还望佛祖能够庇佑小格格平安长大。”说着,示意沈嬷嬷将这个送过去给曹颙。 曹颙虽说对古董珍玩晓得的不多,但是家中这些玛瑙玉石之类却是常见的,也有几分眼力。 只见这串珠子颜色娇嫩、晶莹剔透,上面还有淡淡的寿字纹路,正是玛瑙中的上品。不往多说,千把两银子是有的。 曹颙怎么好受,忙起身道:“老人家的心意,晚辈代小女领受。毕竟是祖上所传之物,还是留着给静惠表妹吧!” 觉罗氏仍是示意沈嬷嬷送上前,道:“既是曹大爷当老身是长辈,那就该晓得‘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况且这是老身对小格格的些许心意。难道还要老身拖着老迈之身亲自送到府上才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曹颙只好双手接过,再次道谢。 他心里亦是唏嘘,在京城待的越久,对于旗人讲礼数、好面子的印象就越深刻。 这串玛瑙珠子,要是卖了银钱,在京畿也能买上两晌地,一年到头,吃租子也能收入五、六十两。要是节俭些花,够她们祖孙两个嚼用的。 可是老人家却宁愿让孙女卖针线活儿,也不忘记要走礼。 人情往来至此,曹颙拿着这手串,就觉得有些烫手,同时带着几分感激。老人家专门留了这个物什。就是因上面的寿字花纹吧。 谁家的父母,不盼着儿女能平安长大。m.HZGjjx.cOM